谢临舟只是淡笑。
李业衡又别有深意地说:“不知道还以为永寿宫藏着什么宝贝呢。”
李业衡话里有话,那试探的意味谢临舟听得出来,但他没有回答。
这短暂的沉默就足以给李业衡答案了,李业衡轻轻一哂。
到了永寿宫,两人一起给邝太后请了安。
太后一脸慈眉善目,因卧病在床周身药香缭绕,李繁宁身上淡淡的药香好像就是这里来的。
见祖孙二人谈心,谢临舟便捧着佛经退了下去。
他轻车熟路地绕到旁边寝宫后的一座小园子,李繁宁就蹲在花圃旁,手里捧着只幼猫,他出声时吓了她一跳。看到是他,方松了口气。
宫里严禁养猫,就算偶尔有野猫出没也是遭宫人打杀,但李繁宁性子温和纯善,就像李业衡平日里说的,路边死一只蚂蚁她都要躲起来偷偷哭。
这只猫才两个月大,大概是被宫里的捕鼠夹伤了腿,若就这么放任不管,必死无疑。
李繁宁便将它放在永寿宫悄悄照看,谢临舟无意间发现,这只猫便成了两个人的秘密。
他偶尔会从宫外捎带伤药和猫食,李繁宁对此感激不尽。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关系也拉近了不少。
谢临舟翻开佛经抄写,李繁宁便坐在花坛边逗猫。
她软言软语地与那幼猫说话,那声音在初夏时节和着蝉鸣,宛如天籁,不知不觉便到了日落西山。
谢临舟临走时递给她一样东西,李繁宁接过,竟然是一盒千年墨。
她微微讶然,这墨是上年波斯进贡之物,统共就两盒,一盒皇后在年节时赏给了姜五娘,另外一盒不久前圣上赏给了裴序。当时李繁宁羡慕得紧,据说这墨千年不褪色,用来作画再好不过了。
可惜她这个公主并不受宠,这样紧俏的东西是不会落在她手上的。
李繁宁喜上眉梢,又迟疑道:“哪里来的?”
谢临舟道:“同裴序赛马赢的。”
李繁宁犹豫,她既喜欢,又不好收下。
谢临舟道:“当我谢你的。”
“……谢我什么?”
“谢公主那幅画,以公主的画技,值得最好的笔墨。”
深宫之中,李繁宁擅长藏锋,从未有人能从她克制的笔墨里看出什么玄机。她怔了片刻,没有再执意要把此物还给他,那块墨分明是冰凉的,此时却热得发烫。
后来没几日,裴序忽然开口向他讨回这盒墨,“裴方宜那小丫头素来如此,看旁人有什么都想要,见姜五娘用千年墨便四处搜罗,姑娘家就是烦人。”
裴方宜是裴序的小堂妹,裴序提起她时总是一脸烦躁,谢临舟道:“实在不巧,前几日刚给了旁人。”
裴序却以为他舍不得,冷冷道:“我拿小马驹跟你换,我那马可是龚州培育的战马,再养两年定要比圣上赏你的那匹还霸气。”
谢临舟失笑,“真给别人了。”
裴序眉心微蹙,“你给谁了?谢川?那小子不是不爱读书吗,还是三皇子?”
谢临舟却不答,转而道:“好墨多的是,我替你搜罗就是。”
裴序愈发奇怪,接连几日追问此事都未果,但很快,他就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一日入宫,裴序在宫道拐角处和李繁宁迎面撞上。
他个子高,李繁宁一个不防往后跌了两步,书袋落地,里面的几张画稿掉了出来。
虽也是自幼相识的交情,但李繁宁和裴序并不熟,裴序这人脸生得冷,李繁宁甚至有些怕他,脱口而出就是一句对不住,然后忙弯腰去捡地上散落的文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