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起齐言的手,与她十指相扣,开口时的嗓音极淡,却也格外卑微恳切。
他道:“无人教我情爱,妻主愿一点一点……教于我吗?”
齐言大吃一惊,差点从榻上滚下来。
幸好幸好。
只是场梦。
然而齐言没精神再睡,她觉得近日实是撞着了鬼,思虑片刻后叫来小侍穿衣,准备往母亲院里走上一遭。
齐府大,除去齐言所居的主院外,东西南北四方皆有院落。母亲常年犯有咳症,很早便将主院让出搬在最为偏僻的南边。
卯时已近,她打算看完母亲便赶往备朝,然而踏入院中,发现屋内竟燃着灯。
齐言被侍从引进,便见母亲歪在榻上,面色倒比前几日差上些许。
她一时着急,上前道:“母亲白日里服下参汤,怎还不见好转?”
齐母见到她,持帕重咳两声,“老毛病罢了,并不妨事。”
齐言忧心,唤来母亲身旁亲侍好一通问询,问到一半榻上人忽地开口,挡住她的话道:“我不要紧。”
齐母将目光投在她脸上,“倒是要问你件事。”
齐言一下哑火。
完了。
该不会是发现阮知湫了吧?
齐言满头冒汗,却听见另一番说辞,“三皇女要与阮府结亲你可知?”
她没成想是这事,当即松出口气,“女儿几日前便已得知。”
齐母见她点头,不由轻叹半声:“局势愈显复杂,阮家怕是铁下心要扶三皇女上位。”
“圣上虽有打压之意,无奈京中关系盘根错节,即便精神气足,也得暗地里筹划两年。”
“三皇女是有手段,可名不正言不顺,也未必能赢下这场争斗。”
“除非……”母亲停住。
但齐言知晓接下的话——除非逼圣上退位,再斩太女于宫廷。
她回忆了番两位正主的面貌,谏言道:“三皇女果断,未必不能成大事。”
“可太女也并非表面那般贤德,实则颇有心计。”
都将主意打到敌方正君头上,自然算不得没心机。
母亲沉吟两秒。
“我同圣上一样老了,管不了许多,”她道:“往后都要靠你,只记得一点,万不能毁去祖宗基业。”
齐言垂首应是,母亲便闷咳两下,再开口时话头转往另一方向,“子嗣也为大事,你已过成礼四载,不该再拖。”
齐言一下没懂,抬眼发问:“母亲的意思是……”
榻上人接过身旁递来的茶,缓抿了口才道:“两方虽都想拉齐府下场,但送来的儿郎倒是极好。”
“尤其是崔家公子,才德兼备。”
母亲望向齐言:“祸不及儿郎,你在外周旋,回来也得顾及他们。”
“正君为先,成婚后你要尽早与人诞下子嗣,方对得起我齐家的列祖列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