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寅时刚过,天色未明,紫宸殿外已是冠盖云集。
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低声交谈着近日的政务与传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不同往日的微妙。
当那抹小小的、穿着皇子常服的身影,揉着惺忪睡眼,哈欠连天地出现在紫宸殿外时。
所有的低语声瞬间消失了。
一道道或惊疑、或探究、或审视、或谄媚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九皇子赵庚旭身上。
九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按制,未满十四、未曾参政的皇子,除非特旨,否则无需、也不能参加常朝。
这位以“顽劣”闻名宫闱的九殿下出现在这是何意?
几位老成持重的清流官员微微蹙眉,觉得于礼不合;
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员则目露好奇,隐隐带着几分期待;
而更多与世家关联紧密的臣子,尤其是以宰相崔琰为首的世家一党,心中则是有些不安,
瞬间联想到了昨日的天幕和那些流言——陛下此举,意欲何为?
赵庚旭被这么多目光盯着,浑身不自在,努力想摆出严肃的样子。
奈何困意汹涌,又是一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憋了出来。
引得几位古板的老臣直皱眉头。
钟鼓齐鸣,净鞭三响,百官依序入殿,山呼万岁。
例行礼仪之后,文宗皇帝赵衍端坐龙椅之上,目光扫过群臣,并未过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朕观历代兴衰,深知人才乃立国之本。
然现今选官之法,多有局限,恐有遗珠之憾,亦使寒门才俊报国无门。”
“幸得上天垂怜,天幕警示。
故朕决定,自明年始,朝廷将增设科举与工科两途,并行取士,广纳天下贤才,无论出身,唯才是举!”
此言一出,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
果然!陛下真的要动手了!竟然如此直接,如此迅速!
这是世家没有料到的,这位陛下向来优柔寡断何以下如此决心。
宰相崔琰,一位年约五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的老臣,率先出列。
他并未直接反对,而是躬身一礼,语气恭敬却带着惯常的老练与谨慎:
“陛下圣心烛照,欲广开才路,实乃江山社稷之福,臣等感佩万分。
然,兹事体大,关乎国本。”
“科举取士,非比寻常,其章程如何拟定?
考官如何遴选?考试如何衔接?
各地学子如何报名、如何赴考?
工科之标准又如何界定?
凡此种种,千头万绪,皆需从长计议,细细斟酌。”
“臣以为,此事……急不得,当缓图之,方为稳妥。”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看似为国考量,实则意在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