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见到他把杯子里的茶液一饮而尽,主动端起茶壶给裴聿珩添水,主动提出疑问,“裴总,刚刚施秘书说,您欠我一个人情。但是我和裴总……之前应该从未见过面吧?”
“见过。”裴聿珩放下茶杯,抬眸看他,镜片后的目光深沉,“三年前,秀野路。”
秀野路是b市很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温情出道前闲暇时确实常去,偶尔还会上台即兴唱几首。
他快速搜索记忆,却对裴聿珩这张脸毫无印象。那样出众的样貌和气度,见过一次不太可能忘记。
他看着裴聿珩,眼神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thesoundofsilence》。”裴聿珩言简意赅提醒。
温情微微一怔。
记忆的闸门被猛地推开。大概在三年多以前,那天晚上他闲得无聊,随机挑了个人少的酒吧上台拿了麦唱歌。
那间酒吧当晚的客人少得可怜,零零散散不过十几个人,他打算震一震场子,干脆来了一首压箱底的《thesoundofsilence》。
一曲唱毕,收获了满场掌声。十几个人的欢呼声差点没把天花板给掀翻,于是又多唱了几首,引得无数好评,更有人给他点了价格五位数以上的洋酒。
出手送洋酒的客人大概以为他是酒吧驻唱,酒水费有提成。一口气点了五瓶。
温情觉得挺有趣,问老板送酒的客人在哪。
等他根据老板的指点找到位置的时候,对方已经起身离开了,大半张脸遮掩在阴影下,看不太清,只露出一双寒光凛冽的眸子,以及一个高大挺拔的背影。
“那个送酒的客人就是您?!”温情的惊讶这次货真价实,甚至忘了使用敬语。
“嗯。”
温情更迷惑了,“那您说的人情是?”
“当时遇到一个棘手的难题,困扰已久。偶然听到你的歌,思路意外地变得清晰,问题也随之迎刃而解。”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温情因惊讶而微睁的眼睛上,补充道:“所以,一直欠你一句谢谢,和一份谢礼。”
“啊?”温情短促地惊呼一声,蓦然坐直了身体。
温情无论什么时候都漂漂亮亮的,十分注重表情。此时真的太过惊讶,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连敬语都忘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看到温情那一副“你不是在玩我吧”的表情,以及终于不用那该死的敬语,裴聿珩没忍住,跟着勾了勾嘴角,轻点桌面示意温情加水:“嗯。没开玩笑。”
温情觉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这太扯了。一首歌换一千多万?在这写小说呢?!
扯了扯嘴角,试图找回平时的游刃有余:“裴先生,如果您觉得那首歌真的帮到了您,一句感谢就已经够了。但这笔钱……实在是太沉重了,我不能接受。”
“收下。”裴聿珩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习惯于发号施令的笃定:“我是生意人,用我认为值得的代价,来完成我觉得很重要的事情,很公平。”
他的目光沉静却极具穿透力,仿佛能看透温情所有的顾虑:“这只是谢礼,不附加任何你担心的条件。”
温情沉默了一会儿。脑海里两个小人在左右互搏,一个说,收下吧,一千多万啊,有钱人壕无人性的啊,这也算是天使投资定点扶贫了。
另外一个说,收个屁啊,天上能掉馅饼吗,“慷慨”背后要付出的未知代价,能招架得住吗?
他垂眸看着杯中逐渐冷却的茶汤,长长的睫毛掩去了眼底所有的挣扎。
半晌,他抬起头,眼神已经重新变得清澈而坚定,正准备开口,急切尖锐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经过深思熟虑的拒绝。
“……抱歉,我接个电话。”
“请便。”裴聿珩微微颔首,眼神淡然,目光却没从他脸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