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濂垂着眼皮,却见怀中女子肌肤雪白,容貌昳丽,眸中含烟带雨的,好生惹人怜惜。
此时不远处说笑声越发近了,她吓得不知所措,泫然欲泣。
他蓦地一个松手。
顾希言骤然失了依傍,纤弱身子撑不住地往下坠。
陆承濂冷笑,咬着牙根道:“府中难道短了你银钱,自个儿去添置件冬衣吧,免得让人以为我国公府苛待寡媳!”
语罢,拂袖而去。
经了这一场吓,顾希言两眼发直,心神恍惚,竟是站都站不稳当。
幸好秋桑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搀住她。
而此时,几位爷们已经行至一旁甬道,只隔了一丛竹林,就在旁边说说笑笑。
顾希言吓得一动不敢动,屏着呼吸,生怕他们看到自己。
自己如今这般模样,落在人眼中,难免生了疑心。
好不容易他们走过去了,顾希言紧绷的身子这才松懈下来,一时只觉后背发冷,仿佛死了一回般。
秋桑扶着她:“奶奶?”
顾希言勉强吸了口气,咬唇,怨道:“刚才你怎么突然不见了?倒是让我在这里被人唐突!”
秋桑一听这个,也是来气:“我随在奶奶身后走着,谁知道突然有个什么,竟一把捂住我的嘴巴,把我拖到一旁竹林中,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可吓坏了!”
顾希言:“啊?”
她忙上下检查秋桑身上:“可曾受伤?”
秋桑:“那倒是不曾,只是实在吓了一跳,奶奶你有所不知,抓住我的那物,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似乎是有手的,只是那双手漆黑如炭,且力大无穷!”
顾希言疑惑:“漆黑如炭?”
她想起那一日在泰和堂见过的那小黑丫鬟,倒也极黑,可那样一个丫鬟,不至于力大无穷吧?
秋桑:“谁知道呢,可吓坏我了,不过我寻思着,能在府中出没的,应不是什么怪物,或许是人,但若是人,不知是男是女——”
她想到这里,突然扁了扁唇,委屈:“若是男人,我岂不是没了清白?”
顾希言本来受到极大惊吓,正是满心凄惶,听到秋桑这么说,只觉荒唐好笑,又觉愧疚,只好打起精神安慰秋桑一番。
主仆二人恢复了精气神,彼此安慰过,便匆忙回去自己院中,谁知一进家门,便见周庆家的竟然在。
周庆家的一看到顾希言,便笑着说:“我正说奶奶这会儿也该回来了,结果说曹操曹操便到。”
顾希言见周庆家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丫鬟,手中捧着彩漆方盒,一时拿捏不准什么意思,只好收拾心思,挂上笑见过了。
周庆家的颇为热络:“我才从泰和堂过来,正赶上宫里头新贡的牛乳,用酥油熬了羹,殿下说她老人家如今不爱这些甜腻物事,让分给各房奶奶们尝个鲜,驱驱春寒。”
顾希言听着,受宠若惊,这是有好吃的了?
周庆家笑挽着顾希言的手:“殿下特特嘱咐,要趁热先给奶奶送来。”
说着示意丫鬟将食盒捧上。
顾希言经过和陆承濂这一场,正是满心酸楚惴惴不安时,更兼衣衫单薄,身上凉寒,那滋味更是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