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她道:“我倒是要说这事了,当年废我这只手的……也有你的一份功劳吧?”
“当时若不是郭帅求情,妳早就死了。”
“那阁下信不信,有朝一日,我终究会报这个仇的。”
“那也要看看妳活不活得到那个时候。”燕歌冷声嘲笑着她的不自量力,“就凭现在的妳,想要杀掉十余名不良帅,还有那些更漏子?笑话。”
“你们算什么?”她剑势已起,剑光在周身绽开,一瞬风华,“若是我想找他报仇的,是最后下斩草除根命令的、也是给你们下玄鹰符的这位呢?”
燕歌脸色刹那变了,厉声喝道:“大逆不道!”
何子规身影沉下,周身绮丽剑影一收,尽数凝于剑上,左手遥遥一招:“来吧。倒让我再见识见识,你们的能耐。”
“果然,你们这样的人,就算是废了,也一样能翻出风浪来。”燕歌的语气直转阴厉,夜风骤起,他出刀了。
映雨刀,红尘剑,再一次战在一处。
那名更漏子并没有动。傅敏和何方与他远远相对,屏息凝神。
薄刃在手,木剑怀锋。
也许下一刻,那个人就会鬼影一般地出现在自己身旁。他们两个如此防备着,但那个人始终没有动作。
他就在那里,似乎站成了一座沉寂的古钟。
他们确实都已经苍老了,已经不再适合这个江湖,还有这个时刻弥漫着腥风血雨的庙堂。
可是此命压身,一日为更漏子,那便是穷其一生,也无法离开这道重影门。重影与魅影,他们都是黑暗里的影子,本应同病相怜,却终究势不两立。
刀剑相斗早已陷于胶着之势。
四更了。
柝音又起。
“梆——”
她步伐一迟,手中剑又慢了一瞬。
“梆。”
“梆。”
“梆。”
三声短促寒音,引得诡异热力在体内腾起,冲乱了本运行有序的内力。何子规疾退,剑招又起,却见燕歌身形也是一滞,神情愈发复杂起来。
那位更漏子跟随着柝音徐步走来,与刀光剑影擦肩而过,也未曾有片刻驻足。
燕歌扬声质问:“你这是何意!”
更漏子不回他,只按着打更时的规矩念道:“四更天寒,风雨入窗。”
他到底也还是个打更人。
只是这时,他本没有必要用独门心法送出柝音——尤其是在这位不良帅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不良人很多时候会与重影门合作,修习如何能够免受柝音影响自然也是一门必备的功课,可他根本没有料到,那位更漏子会在这时候来这么一下。
何子规受了影响,内力加速流逝,他也没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