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表旅部侦察连,向英雄的独立团,致敬!”
他身后的骑兵们,也齐刷刷地翻身下马,对着这群衣衫褴褛、满脸悲怆的“英雄”,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赵刚在一旁,已经看得呆若木鸡。
他张着嘴,大脑一片空白。
他亲眼见证了李云龙是如何在短短几分钟内,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将一个即将败露的骗局,硬生生扭转成了一场感人至深的悲情大戏。
不仅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还反过来让前来“查案”的孙德胜,愧疚得无地自容,就差跪下来磕头了。
这……这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赵刚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他忽然觉得,自己过去在燕京大学学的那些逻辑学辩证法在李云龙这套不讲任何道理的“土匪逻辑”面前,简直就像是三岁孩童的玩具。
他走上前,恰到好处地扶住还在“抽泣”的李云龙,对着孙德胜叹了口气,扮演起了和事佬的角色。
“孙连长,你别往心里去。我们团长……他就是……就是心里太苦了。眼睁睁看着那么多弟兄倒在自己面前,他这心里……唉……”
一番话,算是为这场大戏,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孙德胜更是愧疚,连连点头:“我理解,我理解!李团长是性情中人!是我孙德胜不会说话!”
李云龙这才在赵刚的“劝慰”下,渐渐止住了“哭声”,他用袖子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红着眼睛,虚弱地摆了摆手:“算了……不知者不罪。孙连长,你们是奉了旅长的命令来的吧?战况……你也看到了。坂田联队,完了。我独立团,也残了。”
孙德胜见他不再追究,心中大石落地,连忙说起正事:“是!旅长让我们火速前来探明情况。李团长你放心我马上派人回去向旅长报捷!旅部的嘉奖和补充,很快就会到!”
“补充就不用了……”李云龙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独立团的建制都快被打没了还要什么补充……倒是兄弟部队,要是缺枪少弹的我们这里缴获的这点破烂,你们看着随便拿点去。”
他指了指地上那些“仅存”的汉阳造,和几箱子弹,说得那叫一个大义凛然,慷慨激昂。
孙德胜听得更是感动,连连摆手:“不不不!李团长,这是你们用命换来的我们怎么能拿!我一定如实向旅长汇报!你们的功劳,谁也抹杀不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孙德胜不敢再多待,生怕再刺激到这位“悲伤过度”的英雄团长。他留下了一部分骑兵协助警戒,自己则带着几个人,火烧火燎地赶回去向旅长报信了。
看着孙德胜一行远去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山下的黑暗中。
李云龙那张“悲痛欲绝”的脸,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所有的悲伤脆弱激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奸计得逞后,无比得意和猥琐的笑容。
他直起身子,哪里还有半分虚弱的样子,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对着还在发愣的赵刚和战士们,得意洋洋地一挥手。
“行了!都别哭了!戏演完了该干嘛干嘛去!”
他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吼道:
“把家伙事都给老子搬出来!重机枪架上!九二炮给老子擦亮点!肉罐头,继续吃!酒,继续喝!”
“他娘的憋死老子了!”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战士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团长这堪称神迹的变脸速度,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
赵刚更是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没站稳。
他指着李云龙,嘴唇哆嗦了半天,最终只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李云龙……你……你简直是……无耻之尤!”
李云龙哈哈大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老赵,这就叫兵不厌诈!跟旅长那头老狐狸打交道,你要是不比他更狡猾,最后连裤衩都得让他给你扒了去!”
“记住,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咱们这次不仅要把肉吃了还得让旅长心甘情愿地,再给咱们送一碗汤来!”
他的眼中,闪烁着对未来无限的憧憬和算计。
苍云岭的夜,依旧寒冷。
但独立团的未来在这一刻,却显得前所未有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