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诚大师的规劝并未让她消除混沌,她不信那仅仅是个梦。
沈嫣然回过神,轻叹道:“并无他意,不过回想从前种种,我做错太多,一时感叹罢了。”
奚汐暗自松了口气,差点露馅。沈郡主如果得知她的死对头和她一样有点‘特殊技能’,可就麻烦了。
如果我与她坦诚说开,说我也并非昔日的高贵妃,与她并无深仇大恨,此后井水不犯河水,不必再你死我活……这样的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奚汐就骂了句蠢。又不是小孩过家家,拥抱一下就能泯恩仇。
她不敢说,沈嫣然却道出了同样的意思,“我这一病几乎夺命,能活过来已是苍天怜悯,如今我只求安身立命,再不愿与你争什么。”
奚汐相信她的话出自肺腑,见她戚戚的脸庞,有点想安慰她。你上一世不是主角,明吟渊对你肯定好不到哪儿去,但这回不一样了,你安一百个心吧。
“若曦,你要如何才肯信我,只要你说,我照做。”
奚汐正想着怎么回她,瞥见桌上打翻的茶杯,突然想起什么,转头望向门外。奇怪,她与沈郡主已说了许久的话,按说兰宜这时候该敲门进来换茶了。兰宜和近侍都知道她是头水牛,爱喝水吃茶,不会这样懈怠。
试试吧。
奚汐哼道:“郡主也说君心似海,何以见得我就愿意承这君心?”
沈嫣然被她的话噎得一愣:“你已被纳为贵妃,还能有别的出路不成?”
奚汐也知自己说了蠢话。人家沈郡主还没嫁,还能回头,但高贵妃已经嫁了,不管什么似海似铁的,你高贵妃还能改嫁吗?既然嫁都嫁了,做皇后不比做贵妃香?
她尴尬道:“呃,我的意思是皇后之责过于沉重,过于沉重。”
沈嫣然道:“你仍怀疑我在算计你?”
奚汐再次看向门外,直觉告诉她‘可能是’。转回头,她一把掐住沈嫣然的下巴,冷笑一声:“沈嫣然,该不该说你是蠢呢?中宫之位,本宫想要或是不想要,都无需向你告知。即使想要,本宫何时乞过嗟来之食?”
沈嫣然吃了痛却没挣脱她的手,高若溪的‘回归’让她一时间呆住了。这样的面目她再熟悉不过,这才是高若溪真正的模样,只是陛下从未看清过。
奚汐甩开她的下巴,冷笑:“你最大的可悲,是永远看不清,乞来的东西一文不值。君心为何离你而去?只因你太蠢,你连和我争的资格都没有。”
就算是装腔作势,可这浑身冷冽之气连奚汐自己也感到胆寒。
沈嫣然眯起了眼:“高若溪,你还是你。”她怎么会蠢到以为她变了。
奚汐道:“想要与我讲和?你觉得你对我做过的事,我们能讲和?”
此前,她就很疑惑。从寿安宫提出退婚开始,沈嫣然几番主动找她,不是让她帮忙退婚,就是要她主动去索取后位。沈嫣然应当清楚情敌的为人,高贵妃不可能信她,也不会帮她,甚至她求什么,高贵妃还都可能反着干,可她为什么还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来自讨没趣?
也许,沈嫣然并不是真的指望高贵妃能帮她,只是在不停地示弱求和,以防高贵妃在她拯救沈家的路上设阻。
“自你上了长明宫的龙床开始,你我之间便永无安宁,你懂了吗?”奚汐嘴上放着狠话,手脚却怂得发颤,她可别白装了。
沈嫣然黯然道:“懂了。”这回也一样,高若溪也在此时与她明诏宣战。
她爬上龙床那一日,陛下刚把那枚凤凰玉交到了高若溪手中。那晚过后,玉佩就被太后授意转送到了她手里,这对高若溪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不可能原谅她。
沈嫣然按了按藏在荷包中的凤凰玉,看来今日是送不出去了,“告辞。”
奚汐冷哼:“好走不送。”
殿门哐地推开,皇帝的身影赫然伫立在门外。
沈嫣然慌忙行礼,“参见陛下!”
奚汐握紧颤抖的双手,猜对了,果然有人在听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