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警惕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惊喜冲刷得一干二净,激动地拽住身旁同伴的胳膊,声音因兴奋而拔高,先前的紧张气氛荡然无存,“子归快看!是我偶像!真是她!我以前天天看她视频!绝对不会认错!”
他那份几乎要跳跃起来的、毫不作伪的狂热,让蓝舒音微微一怔,按在战术笔上的手指稍稍放松,但眼底深处的警惕并未完全消散。
她迅速打量着对方——男生眼中闪烁的光芒和那手足无措的兴奋劲儿,真切得不像伪装。
她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审视,“你们好。你们……也是来探险的?”
“对啊对啊!”那男粉丝——吴恙抢着回答,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头灯的光圈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网上都说这村子邪门,我们是来实地破除封建迷信的!不过这地方是有点邪门,我们刚刚差点迷路……”
他的同伴陈子归则显得沉稳许多,虽然也对这场偶遇感到意外,但目光仍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蓝舒音以及地上的痕迹,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三人在祠堂前,找了块相对平整的空地生了火。
借着吴恙絮絮叨叨的叙述,蓝舒音大致拼凑出了他们的来历。
吴恙和陈子归都是大四学生,因为徒步结识。吴恙最早是蓝舒音的忠实粉丝,受她视频影响,便拉着性格更沉稳的陈子归一起,也尝试做起了探险博主,记录他们的徒步见闻。
用他的话说,“虽然我俩账号流量一直要死不活,但架不住真心喜欢!”
这次深入七姑村,是因为一笔高薪委托。
“有个金主爸爸后台私信我们。”吴恙往火堆里添了根枯枝,火星噼啪溅起,“出价一万,要我们来这七姑村,找到那把有名的太师椅,在那屋子里睡上一夜。”
吴恙语气夸张,带着年轻人特有的痞劲儿,“一万块钱啊!音姐!我去年吭哧吭哧实习俩月,才挣四千!这够我们潇洒小半年的了!再说,我们新时代唯物主义者,还能被这些乡野传说唬住?这不就跟很火的凶宅试睡员一个性质嘛,这活儿必须接!”
蓝舒音心中蓦地一动。
她来七姑村,也是为了一笔丰厚的酬劳。
难道现在钱多任性的金主都扎堆了,专挑这种邪门地方撒钱?
这念头刚闪过,就听见吴恙话锋一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凑近问,“对了音姐,你退圈得有小一年了吧?说真的,我们老粉都想不通,你流量那么好,还上了新闻台专访,怎么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问题来得直接,带着年轻人特有的自来熟。
蓝舒音迎着他探究的目光,缓缓开口道,“没什么。就是一年前,在暹罗做废墟探险时,撞见了一点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
“哈?”吴恙的好奇心瞬间被吊到顶点,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什么东西?不会是……鬼吧?”
蓝舒音一顿,旋即压低声音道,“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的女人……”她语速放缓,每个字都清晰得像冰珠落地,“她背对着我,站在走廊尽头,哼着一支不成调的童谣……我镜头推过去的时候,她忽然回头!”
她恰到好处地停下,营造出令人窒息的间隙,看到吴恙骤然绷紧的脸,才用更沉缓的语调补述道,“她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不断往下淌的浓稠鲜血。”
篝火恰在此时噼啪爆响,一阵冷风卷过,吹得火苗乱颤,明暗不定地映在三人脸上。
吴恙脸上的兴奋早已僵住,下意识地抱紧胳膊,吞了口唾沫。
连一直沉默的陈子归也皱紧了眉头,目光沉凝。
蓝舒音将他们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静默了几秒,忽然嗤笑一声,“这就信了?新时代的唯物主义者?”
气氛陡然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