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知道后,试着和她的家长沟通,可父母总以“工作忙”为由,让老师自己处理。
久而久之,纪舒拧越来越反感和人交流,甚至有点讨厌周围的一切。
直到长大一些,她才慢慢看开,开始用“没心没肺”的样子保护自己,谁惹她,她就不让谁舒服。
高三开学那天,纪舒拧早就听小道消息说,有个从特殊学校转来的小学霸会分到自己班,可她没当回事。
直到一块包装好的饼干递到她手里,她的心里才第一次涌起前所未有的慌乱。
许听太纯粹了,不知道是经历使然,还是天性如此,和许听在一起时,纪舒拧总觉得“全世界好像只剩下她们两个”。
许听的世界很安静,和这个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可她心底的“声音”却格外有力量,像在轻轻抨击着世俗的偏见。
住进许听的心里,仿佛能拥有一片空旷又宁静的田野,那种安静,让人觉得安心又舒服。
“原来,这就是我一直期待的、客观又偏爱的理想国啊。”纪舒拧心里想。
无论她对许听做什么,都能得到真诚的回应,哪怕是随口说的一句话,许听都会放在心上。
就像刚才,许听写“因为纪舒拧而感到开心”原来,有朋友的感觉是这样的,真好。
“听听,你以前在学校里,都做些什么呀?”纪舒拧忍不住好奇地问。
许听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地抠着铅笔盖上的橡皮擦,沉默了几秒,在本子上写下:“吃饭,睡觉,写题。”
纪舒拧看到这六个字,嘴角的笑容瞬间消失,眉头紧紧皱起,声音也低了下来:“学校里,就没有人和你交流吗?”
许听赶紧又写:“不是的,是我以前总忙着学习。大家都很好,你别担心。我只是忘了要交朋友而已,舒拧,我其实不孤单的,真的。而且,我不是因为被欺负才转学的。”
纪舒拧看着许听写的话,又观察她的表情,提起以前的学校时,许听脸上没有委屈,只有平静。
她悬着的心,终于慢慢放了下来,又问:“那……你为什么愿意和我做朋友呀?”说完,她低下头,用鞋底轻轻蹭着地板,眼睛却偷偷斜着看许听的反应。
许听轻轻拽了拽纪舒拧的衣角,把写好的本子递过去:“因为,纪舒拧听见了我的声音。”
纪舒拧盯着这句话,半天没回过神。
直到一滴眼泪落在纸上,晕开了字迹,她才猛地反应过来。
她一直以为聋哑人哭的时候没有声音,可眼睛看到的情绪,比耳朵听到的更直观,哪怕只是刹那间的在意,也比千万次的漠视更珍贵。
许听捧着纪舒拧的脸,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又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然后把她抱进怀里,像以前胡奶奶安慰自己那样,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纪舒拧把脸靠贴在许听的脖颈处,耳边传来许听大动脉跳动的声音沉稳又有力,源源不断地传到她心里。
她激动地闭上眼,哽咽着说:“谢谢你,听听,真的……谢谢你。”
许听感受到脖子上温热的气息,嘴角扬起笑容,把下巴轻轻抵在纪舒拧的头上。她虽然听不见,但她知道,纪舒拧在说“谢谢”。
两人抱了一会儿,纪舒拧才慢慢止住哭声。
昏暗的光线落在她脸上,几颗豆大的泪珠还挂在脸颊上,她用手背胡乱擦了擦,身体还有点微微颤抖,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哑着嗓子说:“走,我们去看鲨鱼!”
许听轻轻点了点头。
她们并肩站在巨大的水族箱前,手轻轻贴在冰凉的玻璃上。
许听的眼睛亮晶晶的,盯着水里游过的鱼群,像在看一场流动的梦。
纪舒拧对着玻璃哈了一口气,用手指在雾上写道:“携挚友至此。”
她忽然觉得,写字原来这么有意思,和直接说出来不一样,这种感觉像在脑海里构图,一帧一画、一字一句,都慢慢融进了时间里,格外珍贵。
“听听,你真像个画家,一个特别的画家。”纪舒拧看着许听专注的侧脸,笑着说。
许听听到她的话,一脸疑惑地转头看她。
纪舒拧挑了挑眉,有点不好意思地支支吾吾:“哎呀……你的小本子呢?你把这些鱼、还有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画下来好不好?就当是……就当是我们第一次‘约会’的纪念品!”说完,她拉着许听走到角落的木椅上坐下。
“哇塞!没想到这个小角落居然是‘上帝视角’,能看到这么多鱼!真是赚到了!”纪舒拧看着眼前的景象,脸上满是惊喜,一边感慨一边点头,“不错不错,太不错了!”
许听愣了几秒,掏出小本子和铅笔,很快投入到绘画中。
纪舒拧就坐在旁边,托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侧脸,阳光透过水族箱的玻璃,在许听的脸上投下淡淡的蓝光,连她认真的睫毛都显得格外温柔。
纪舒拧心里偷偷盘算:等许听画完,就去给她买一个便携的日记本,让她多记录生活里的小事。
平时无聊时可以拿出来看,最重要的是,等她们老了,还能翻着本子,把这些故事讲给孙子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