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嘴上从来不说,也从来不反抗她的任何决定,但燕晓然看着这个孩子到哪里都简简单单客客气气的,好像到哪里都是客人,就说不上来地心疼。
上次和他这么说的时候,燕徊笑得可乐都洒掉半杯。
“妈,你说的那是游戏里的npc。”
从小到大,燕晓然带着他四处搬家。一般的孩子又哭又闹,要花好几天的时间和朋友、家门口的小花狗、墙上刻的身高线告别,燕徊已经拖着比他还高的行李箱等在门口。
“明天开学,妈妈给你准备好了校服和铭牌,在房间的衣柜里。生活用品也有,保姆联系方式昨天给你了,有什么不够的就跟玲姐说。”
“好。”
“……骆愠整个暑假都在封闭准备生物竞赛,明天上午会直接去学校,你们可能要晚点才能见面了。小愠他是个很好的孩子,就是话不多,学习也很优秀。你们年纪差不多,男孩子应该会聊得来。”
燕晓然说的是骆东恒的儿子。骆愠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骆东恒一直没有再娶。骆愠在优质的教育、信托金和自由的托举下长大,没有被放养成无所事事、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反倒成了拔尖的五好少年,仪表堂堂又智商超群,一直是骆东恒应酬场上骄傲的谈资,甚至是骆东恒多年不再婚的理由。骆东恒做什么决定都要优先考虑他,以致他至今不点头,骆东恒和燕晓然就不领证。
骆家的房子在雾山,寸土寸金的中心城里开辟出来的依山傍水的居住区,青田大道旁就是海,傍晚的时候能看到夕阳像饼干一样蘸着海水被吃掉。
燕徊拎着行李箱站在白色洋房的面前,按了几次门铃都无人应答。
他在手机里翻出了保姆玲姐的电话,得知对方在买菜的时候扭了一下脚,现在还在医院里一时回不来,问他能不能稍微在家门口等一下。
“可以是可以,但是,”燕徊淡定地站在门口,睫毛被一滴水珠打湿,“开始下雨了。”
对面传来玲姐的尖叫,燕徊又默默把手机拿远了。
啧。
还没带伞。
毕竟男生出门,是永远不带纸和伞的。
燕徊抬头看了一下乌云滚滚的天,心里开始吐槽北城的天气,想念宜城的太阳。
淋雨倒是没关系,麻烦的是马上就天黑了。
燕徊叹口气,转了个身,在门口的小台阶上坐下,对玲姐说:“没事,我坐门口等你回来吧,这雨不算大。”
话音刚落,传来一声噼里啪啦的雷响,雨势瞬间加大。
燕徊:“……”
燕徊:“你看,真的不大,我估计一会儿就停。”
玲姐:“……”
他人高腿长坐在台阶上,曲起的膝盖几乎和肩膀一样高。
玲姐在电话那头说:“我打上车了打上车了!”
玲姐打上了车,燕徊打上了喷嚏。
他吸吸鼻子,想着可能要感冒。
身后的门锁突然“滴答”了一声,往外啪地弹开了十公分。
燕徊:“?”
玲姐:“怎么了!”
燕徊:“……门开了。”
玲姐恍然大悟:“我知道了肯定是骆愠。他的手机里连着门锁的摄像头和远程,应该是看到你了!你先进去洗个热水澡,我还有二十分钟到家!”
人不在,却从手机监控里盯着。
燕徊挂了电话站起身,进门上楼找到自己的卧室飞快冲了个澡,然后把自己砸进了大床里。
失去意识前,他还摸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鸡丁鸡丁我是鸡翅,我已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