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衣服也不关门。”燕寔站在门口,小声嘟囔一句,抬腿去处理蘑菇。
李眠玉换衣服要从里到外都换一身,待她脱光了脏衣服,换上干净的衣物时,整个人都舒服了许多,她又换上从柜子里取出来的另一双干净的布鞋穿上。
她本要直接出去寻燕寔,可朝外抬腿时,余光看到摆在桌上的纸墨笔砚,先是想到下午要教燕寔习字,抿唇一笑,后来终于想起来她要给崔云祈写信。
李眠玉一拍脑袋,喃喃:“我怎么总忘记这样重要的事。”
她在桌边坐下,往砚台里倒了一点白开水,拿起墨条磨了磨,也不知为什么,燕寔几下就能出墨,她磨了半天才勉强可以书写。
李眠玉心里再次赞叹燕寔能干,随即提笔准备写信。
可她眨巴着眼瞪着纸半天,竟是不知道从哪一个字说起,她以为她有许多话想与崔云祈说的,可这会儿竟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又呆了半晌,李眠玉才终于写下第一个字——
“明德如晤:
暑去秋来,一别良久,言不尽思。吾身托庇暗卫,周护无恙,虽处僻隅而安若磐石,幸勿远忧。所居陇西郡之陈家村,田舍俨然,诚为藏身之地。
忆往日恍如隔世矣。吾知节度使卢三忠乃汝表姨父,镇守陇西,私忖或为君投止之所?故书此笺,径达郡治节度使府。若汝见信,汝当速备车马亲至来迎,吾与暗卫在此等候。
眠玉,永元五十九年秋。”
写完信,李眠玉又安静看了半晌,才是折起来。
她莫名叹了口气,看了看这在她眼中依旧破旧的屋子,若要离开,竟有几分不舍呢!
但是不要紧,到时若是崔云祈果真在节度使府并收到了信来接她,那她就把兔子和鸡都带走,燕寔置办的东西也全打包起来。
当然了,燕寔也要跟着她走的。
李眠玉坐在长凳上又想了一会儿崔云祈,但渐渐的,她走起了神,脑子里想起了燕寔……想起了昨晚上的事,她忍不住有些面红,又低头摸了摸自己胸口,确实比之前要舒服些……但是还是有些胀痛,那今晚上能不能让燕寔再用真气散一散淤呢?
她想到这,先是面红耳赤,暗自嘟哝:“今日不能再亲了,要让他克制一些,虽然我是大方的公主……今日只是散一散淤。”
李眠玉这样那样想了一圈后,捏着写好的信就起身去寻燕寔。
燕寔在院子削竹箭,李眠玉看到院子里原本就有的架子上摆着的叫做竹筛的东西上摆满了已经清理干净的各种蘑菇。
“燕寔~”李眠玉几步奔过去。
少年偏头,见她过来,将靠墙的另一只板凳拿出来放在身边。
李眠玉顺势就坐了下来,“燕寔~我衣服脏了,所以刚刚去换衣服了。”
燕寔眼睫轻颤,嗯了一声,继续削竹箭。
李眠玉又说:“我刚刚想起来给崔云祈写信,就把信写了,你看看,能不能寻个办法送去郡治节度使府。”
少年眉毛微不可察皱了一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看向李眠玉手里的信。
燕寔看着信,只幽幽说:“如果信被其他找你的人拦截怎么办?”
不知是不是李眠玉的错觉,总觉得燕寔的声音闷了一些,没有那么清了。
李眠玉怔住了,踌躇起来,“那怎么办?我总要想办法知道崔云祈究竟有没有在陇西郡。”
她眉头紧锁,盯着手里的信,满是忧思。
少年暗卫一板一眼:“崔云祈也未必可信,圣上让我带公主去寻安全之处藏身,没提过崔云祈。”
李眠玉一呆,从未这样想过,她皱着眉喃喃:“可是他是我未婚夫,是皇祖父钦点的我的驸马。”
燕寔不吭声。
李眠玉的心里是信崔云祈的,认真道:“他待我很好,除了皇祖父和青铃姑姑外,他是待我最好的人。”
燕寔还是不吭声,垂头开始削箭。
秋风吹拂过来,少年高高束起的马尾被风吹起,李眠玉顺手理了一下,忍不住凑过去,直觉般迟疑道:“燕寔~你是不是不喜欢崔云祈?”——
作者有话说:李眠玉:我的暗卫好像不喜欢我的未婚夫,真令我忧愁。
燕寔:……
崔云祈:又错过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