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陈家村老村长家也来了快马通知,口述并一张征兵令,且在传达后并未离开,而是在村长家住下。
陈春花刚想睡,听到动静穿了衣裳跑出来第一个知道了这事,且知道陈家村这次招兵需得出一百二十人,她立时小声向老村长抱怨:“咱们村哪里能出得了这样多人啊!”
老村长眉头紧锁,叹了口气,“明日得召集村里人商量。”
陈春花想了一想,忽然挺直了腰,急问:“那燕家兄妹会有影响吗?”
老村长看她一眼:“没听方才那人说吗,就是流民在此地落户或是暂住的都算。”
陈春花着急了,立马放下筷子,“我去二叔家小院一趟!”——
今日上午李眠玉练了许久射箭,那时没觉得如何,可到了晚上,手脚都酸疼。
沐浴过后,她便昏昏欲睡浑身软绵绵躺在炕上,待燕寔一过来,便翻身靠近他,眼看就要睡着,就听陈春花的声音在夜色下很是嘹亮响起:“小玉妹妹睡了吗?我有急事找你们说!”
李眠玉惊了一下,睁开眼。
燕寔起身,将衣襟收好系好衣带,拿起旁边的外衫穿上,点上灯后出去。
李眠玉听陈春花语气急切,心里既好奇也紧张,穿上外衫也跟在燕寔身后。
燕寔将院门一打开,就听陈春花语气急急道:“上边要征兵,咱们村要招满一百二十人,流民住在这儿也算!燕郎君这样的年纪,定是要招上去的!”——
作者有话说:李眠玉:真可恶,征兵,我家燕寔不去!
燕寔:0。o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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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征兵令。
李眠玉在后面一听到这话,本来困顿的脑袋一下清醒过来,她咬了咬唇,伸手攥紧了燕寔袖子,声音很轻,“燕寔~”
燕寔回身,把手按在李眠玉的手上,轻轻握了一下,再是转头请陈春花进来说。
陈春花满脸焦急,跟着两人进了屋。
但她一进屋,便看到那张大炕上只一床棉被,一只枕头,此时被褥掀开,显然两个人是从这上面起来的。她一时怔了一下,话不过脑问:“小玉妹妹,燕郎君,你们兄妹这般大了还睡一个窝一个枕啊?”
李眠玉眨眨眼,看向炕,又飞快抬起眼瞭了一眼燕寔。
少年俊俏的脸上神色镇定平静得很,“感情好。”
只三个字,陈春花无话可说,李眠玉却低了头脸颊莫名微红。
不过此时不是纠结这种小事的时候,三人在方桌旁坐下,陈春花坐下就把方才来人骑着快马来了村里向她阿爷说征兵的事一五一十说了,说完后又说:“上回一个月前征过一次兵了,咱们村那时候就出了一百五十人呢!这回又要一百二十人,哪里来这么多人!咱们陈家村先前没遇上洪涝,可听说别处闹了不少灾,死了好些人,怎么又要打仗呢!都怪那先前的老皇帝不守好国,现在弄得被个外贼做了皇帝,各地还要起兵!苦的都是咱们!”
李眠玉听她前半句时,忧心的是燕寔如何应对征兵,可听到后半句时,心里便止不住伤心了,低下头悄悄红了眼睛。
油灯昏暗,陈春花义愤填膺,她没有注意到李眠玉的神色。
燕寔在陈春花提文昌帝时便转头看她,见她垂眸泫然若泣,再看向陈春花时微微皱了眉。
陈春花一抬头,对上对面少年的眼睛,那般漆黑冷漠,一时心里竟是发怵生寒,莫名便住了嘴,但她只是稍稍默了默,也没将燕寔这般冷的神色太放心上,只当对方听了征兵令心情不好,很快她又说:“你们兄妹两相依为命,要是燕郎君也被招去了,小玉可怎么办?”
李眠玉重新抬起头看向陈春花,“你可是有法子不让我阿兄被招去?”
既是流民也要纳入名额,燕寔这样十八岁的少年郎,器宇轩昂,身形矫健,他们如今无法表明身份,若是还留在村里,是定会被拉走的。
可听陈春花的语气,她觉得她似乎另有话说。
虽李眠玉生得灵秀如瓷娃娃一般,可她平日总笑盈盈的,去挖藕那日被诸多人揉捏了脸颊也笑眯眯的,陈春花没见过她哭,这会儿见她眼皮泛红,两只眼里水当当的,泪珠子就在睫毛上挂着,随时都要掉下来,一下看着心软心疼。
她迟疑了一下,忽然有些害臊起来,觉得自己这般有些趁人之危。
陈春花捏着袖子安静了会儿,但她向来爽快了,便说了:“这法子也是我刚刚情急之下想到的,咱们陇西节度使从前定下过一条规矩,家中若有两名及以上壮丁被征兵后又死于战场上,且家中无其他青壮,家中日后便可豁免兵役。
“我阿爷和阿奶一共生过五个儿子,因为我阿爷是村长要带头,二十前征兵时,我爹、我二叔三叔四叔都被征了去,只留我五叔在家,后来我爹和我二叔回来了,三叔四叔没能回来,我五叔那时候十多岁,后来生了疟疾没的。
“我爹因为当兵时伤了腿,所以从后来在山里摔了一跤没稳住身体,落下了山……我二叔如今又不知去了何处,所以,假如燕郎君是我家里人,应该就能豁免兵役。”
她将老村长家如今人丁凋零的原因一股脑说了,说到最后才说出法子来。
这法子,不必说得太明白,李眠玉和燕寔都不是蠢人,自然听得懂。
陈春花说完后脸有些红,低下了头,没去看李眠玉和燕寔的脸色,她这是有点趁火打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