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断了。”
“和他分手就能和你在一起吗?”
“有难度。”
“……诶?!那我不分!”
从前歌默默垂头,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好肉麻啊,有没有人管管啊。
莱利管了!
他感觉到,远处的黑影捎来一阵续续切切的耳语。
这些耳语布满密密麻麻的洞,每一个孔洞里似乎都有什么东西在细微地蠕动,发出几乎无法察觉的窸窣声。
而他的右手,正像遇热的蜡一样,以一种诡异的速度无声地消融。
不是流血,不是断裂,不是融化。
是彻底分解。
连带着他的镜头,也一同瓦解。
被框在一张照片中,怎么突破照片的边缘?
赵广济大脑骤然一清。
莱利死了。
——她们搭建起来的平台,已经超过了隧道的顶部,天意又指出来出口,会出不去只是因为,她们在他的镜头里。
头顶和脚底都有玻璃板。
吃右手的“鬼”撞破了脚底的玻璃板,缓缓地扩大,直到吞噬了一半的铁棍。赵广济脸色一白。
除了来时的如月车站和连接的北行隧道,确实都是海,由各种质地、各种温度、各种形态的液体,散发出混杂的气味——腥甜、腐臭、焦糊、锈斑……
旁边的从前歌感受到了那阵细响,“嗒……嗒……嗒……”的脚步声,停了下来。
就停在她身后,极近的地方。
那东西欣赏从前歌徒劳的挣扎。
又来了……给了手还不够吗?
赵广济砸穿了玻璃板,歪斜着搭楼梯,她对技能不熟练,看见从前歌又开始冒血,咬咬牙继续堆,只有五米就能接触到那个洞口!
“它来了……它已经来了。”
从前歌精神濒临崩溃,在无边无际的层叠海浪前,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渺小与虚无。
她一直在爬,哆哆嗦嗦地爬,那盏路灯愈发明亮,楼梯好陡,要效率就只能牺牲安全性,掉下去,没人能接着她。
就给它吧。
人从海里起源,进化出手,有手就有了一切,技术发展,科技进步,凌驾于生灵之上。
最终被海吸干,也是有始有终。
娇气的从前歌掉着泪珠,“我怕痛,能不能……呜呜、呜……把我打晕好不。”
“你是我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有想法。”赵广济掀起眼皮看她,“给我滚上去。”
她有点烦躁,作势要抽掉一根铁棍,从前歌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出了隧道,她回头的最后一眼,看见赵广济把这一根塞入空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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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歌后来老是做噩梦,安眠曲没用,醒了就抱着被子默默发一晚上呆。
梦里她是一尾被大海抛弃的美人鱼,潮水褪尽,被迫搁浅。
那个徜徉在沙滩上的人一脚把她踢回海里,说,每条小鱼我都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