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着脸问赤盏悦和,“够了吗?还要朕传春香楼的人来对峙吗?”
赤盏悦和懵了,“不,怎么可能呢——”
她狠厉地指着谢舜华,“你,一定是你。你动了什么手脚?!”
谢舜华掩面垂泪。
“娘娘未免太高看了舜华。如果当晚大哥是潜入新房要行不轨之事,妾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如何能够反抗,还能杀了大哥,安然将事情遮掩过去呢。”
赤盏悦和仍然不信,指着她道:“你一个人不能,不是还有老六吗!”
褚绍澜忽然呕出一口鲜血,咳得惊天动地,“是,娘娘说的是,陛下,我与舜华,陛下都得查探,不能让大哥枉死。”
他经年累月装病惯了的,唇瓣毫无血色,气息微弱,仿佛赤盏悦和再多说一句,他都能立刻倒地死去。
褚巍指着褚绍澜,“你是说,老六能杀了老大?”
赤盏悦和百口难辨。
她忽然发疯,“我就说,南人最是奸猾,一张嘴颠倒黑白,我今日非得撕了她的嘴。”
她扑上来要打谢舜华。
谢舜华瑟缩可怜地站在原地,青衡挡在她身前,挨了赤盏悦和一巴掌。
赤盏悦和被人拉开。
褚巍已经失去耐心,“皇后失德,幽居中宫。无诏不得出。”
赤盏悦和无力地滑坐在地。
谢舜华被褚绍澜揽在怀里,两人瑟缩在一处,一个病秧子,一个南人帝姬,在这宫里简直是任人欺凌。
褚巍见了也难免不忍,“老六去河道府上任,带着舜华一道罢。”
否则他真怕她留在此处,不知哪日就被赤盏悦和这个疯婆子给药死了。
谢舜华在褚绍澜怀里,乖巧柔顺地道谢。
5
春去秋来,两河河道顺利疏通,褚绍澜也累了官声,渐渐走至人前。
北齐以戎马立国,但如今既已建国,少不得要开始治理民生。
众臣逐渐发现,六皇子虽说身体病弱,不似他几个哥哥一般强健,却是少有的治国之材。
他处事不疾不徐,不偏不倚,凡事论一个理字,待人亲和温雅,但并不怯弱。
众臣不由得在心里嘀咕,若是来日新君是这般脾性就好了。
可惜了,六皇子生母为南人,又娶了南朝的帝姬,是不可能继位的。
但正因如此,众臣反倒放心大胆地与他结交。
上次皇后被训斥幽闭后,赤盏氏也安静了许久,褚绍澜趁此良机,不显山不露水,一步步站稳了脚跟。
谁也无法如从前一般,肆意地践踏这位不起眼的六皇子了。
而赤盏悦和用蛮力吃亏之后,赤盏氏不许她再轻举妄动,从宫外送进一名巫医伴在她身边。
这巫医是个聪明人,懂得顺毛捋,常常哄着她,赤盏悦和仿佛想明白了一般,再不同褚巍顶嘴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将近大半年。
直到秋日一场风寒,褚巍病倒,她才急急忙忙带着巫医赶来,衣不解带地陪侍,精心侍奉,一直到褚巍病好为止。
褚巍醒来,没想过第一眼见到的是她,又见她辛苦,熬得面目憔悴,不免也生出几分旧情。
他此次只是染了风寒,却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愈发感到身体衰老,多了几分对生的感慨,不由得提及早逝的长子,夫妻俩抱头痛哭。
如此一番,赤盏悦和从前所为,皆算是翻了篇。
她将巫医献上,给褚巍调养身体,巫医于是献上了一个秘方。
外人不知巫医作为,只知褚巍身子竟是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甚至隐隐有了返老还童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