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西棠忙着翻白眼,一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何事?”他重复问。
“正事。”
“。。。。。。”
说正事要有说正事样子,盛西棠搬起凳子,往他对面一坐,端正严肃地望着他。
屋内暖和,明亮的灯盏照着大半间屋子。
片刻,萧青野掀起眼帘瞧了她一眼,又垂下,握笔的手仍旧在动作。
盛西棠跟着看去,笔尖龙飞凤舞,和他行事一样,肆意无拘。
谁都没有再开口,周遭空气被沉寂包裹得严严实实。
待他写完一页纸收笔,盛西棠才开口道:“我很有用。”
冷不丁的四个字让萧青野摸不着头脑。
笔放回笔架上,男子眼尾微微抬起,唇角露出零星笑意,可细看又是无尽的冷意。
尾音上扬,漫不经心地:“是吗?”
“是,萧青野,我很有用。”
女子声线平和,着重强调这四个字。
他总算实实在在地看过来,靠在椅背上,平静地目光直直落在她脸上。
不知在外徘徊多久,鼻尖和脸颊都是通红,进屋有一会儿了,说话还在呵气。
四目相对,盛西棠看着那双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的潭,好似藏着一把利刃,一点点剥开对面之人的皮肉。
他总是如此,不似寻常玩弄权术的大太监那样不露锋芒,更没有心中扭曲后毒蛇般的阴冷感。
相反,他虽模样气质阴柔,却从容得出奇坦荡和散漫,举手投足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松弛感。
在他这样的注视下,盛西棠突然认为自己可以不必拐弯抹角,和这样的人交涉,坦白直言或许更省事。
当即在心中推翻了来前弯弯绕绕的措辞。
徐徐道:“大哥身体不好,缠绵病榻,不知还能活多久。”
“二哥一副小人相,最是记仇,睚眦必报却又资质平庸。”
“四哥除了身强体壮,脑子里空无一物。”
“七弟年纪尚幼,不足委任。”
萧青野极其缓慢地眨了下眼,唇角的笑意真切几分。
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时,彻底笑开。
她嗓音坚定有力将竞争对手贬得一文不值,试图说服对方:“我是最合适的人选。”
萧青野眼尾染上笑意,泪痣勾得潋滟,语调仍旧不疾不徐:“君主还没驾鹤西去呢。”
盛西棠看着他不语。
笑够了,萧青野语气中才多了分认真:“那个位置,殿下也想坐坐?”
“若迟早要换人,我有何不可。”
萧青野良久地注视着她。
但凡她眼里写一点野心,他都会当真,可里面太干净了。
干净得他心烦。
盛西棠根本不是为了帝位,这只是她曲线救国、以退为进的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