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再来一篇,叫做《陈咏明如何下台》。我还要和他们合作,署上我的名字。不
是有人造谣吗说那篇报告文学是我提供的材料。为这部里还派了一个工作组,干
部司司长带队,查了我一个多月。明人不做暗事,现在我倒真要给他们提供些材料,
因为他们揭露得远远不够。
“你还问过我,知道不知道写文章的事。我如实告诉过你,也知道,也不知道。
退一万步说,就算我知道,又犯了什么法它是不是事实中央关于少宣传个人的
指示,是指你们这种高级干部,我算什么一个基层单位的打头人。我这么说,并
不是要人宣传我,我是说为了一个副部长的位子,对一个闷头干活的一般同志造这
种舆论,是个什么性质的问题,今天请你给我指示指示。”
田守诚一面听,一面点头,好像极为赞同陈咏明这一席慷慨激昂之言。等到陈
咏明请他指示指示的时候,他又襟怀似海地说:“唉,你要承认,当前还存在着不
正之风嘛,怎么不理解呢你肚子里有气,就出出气,甚至骂我一顿,也是可以的
喽。”
田守诚什么情况都能应付,让人人都能皆大欢喜。“文化大革命”时,部直属
厂全下放给了省、市,“批林批孔”时,市里又想拿陈咏明开刀,在一次会议上,
田守诚因为没有看见走在陈咏明身后的某市委书记,深表同情地对陈咏明说:“听
说又准备搞一搞你”
话音没落,一回眼,看见了紧跟在陈咏明身后的那位市委书记。田守诚面不改
色,立刻握住那位市委书记的手说:“听说你们又保了陈咏明一下”
这脑袋有多灵!反应有多快!换了谁,一时也会显得尴尬、语塞。
话说完了。能指望田守诚有什么改悔,或对某些人来个批评那不等于批田守
诚自己他能承认这是不正之风,陈咏明的愤慨似乎也就云消雾散了,他的要求不
高。
但郁丽文用这样婉转的方式,娇嗔地表示了她的忧虑,倒让陈咏明爱怜起来。
他猛然弯下腰去,捧住她的脸,在她脸上落满急促的吻。但她站得太低,他双手伸
向她的腋下,把她抱到自己站立的台阶上来。郁丽文一面笑着,一面想要从他有力
的双臂里挣脱出来。“别闹了,当心人家看见。”
“怕什么,吻自己的老婆又不犯法。”
郁丽文用手理着自己被丈夫揉乱的头发,问道:“你去吗”
“傻瓜,我才不去当那个部长呢!干些具体工作比在官场实在得多。‘’他无
限憧憬地说:”我要把这个厂子办好,成立一个中国联合汽车公司,在国际市场上
竞争过美国、日本。“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简直不像个干企业的厂长,而像一个热
情洋溢的、充满幻想的诗人。
一头蓬乱的花白头发,在陈咏明的头上乱颤,黑黑的脸膛变得更加红润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