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文帝皱了皱眉,又缓慢放鬆了表情,“这次去庵里,见到人了吗?”
裴涇脸色一沉,“庵里都是皇上的人,见没见过皇上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你就非要和朕呛声?!”昭文帝声音沉了几分。
“皇上非要见臣,臣其实也不想到您跟前惹您生气,皇上要是想长命百岁,往后最好还是少召见臣为好。”
“裴涇!”昭文帝猛地拍案,把案上的茶盏震得叮噹作响。
守在殿內和殿外的太监们都嚇得齐齐跪伏在地,空气凝滯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良久,昭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靠回龙椅,
却仍保持著那副漫不经心的姿態
空气凝滯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良久,昭文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坐回龙椅,“朕听闻,你在山上的时候与定远侯和姜家的丫头走得近,你也早到了该去亲的年纪,姜家那丫头便罢了,听说是和魏三郎有婚约在身,定远侯的丫头还没定亲,或者別家的姑娘你要是喜欢,朕……”
“皇上。”裴涇幽幽抬眸,“听您的意思,魏三郎选中的臣不能动,得挑他选剩下的?”
“你非要这么曲解朕的意思?”皇帝的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怒意,“朕是在为你考虑!”
裴涇脸上掛著若有似无的冷笑,“皇上的確是为臣著想,只可惜,著想得有些晚了,要是臣小时候……”
殿外,大皇子裴翊还没步上台阶,乾元殿门口的太监便迎了下来。
“奴婢参见景王。”
裴翊抬脚往上走,“父皇可还在批阅奏章。”
太监声音压得极低,“殿下,皇上正与昭寧王议事,怕是……”
裴翊抬手止住太监的话头,唇角噙著一丝温润笑意,“无妨,本王在此等候便是。”
他负手立在殿外,殿內突然传来茶盏碎裂的脆响。
“这都不让说?”裴涇语带讥誚,“要是臣小时候,皇上也能这般为我著想,何至於今日?”
殿门吱呀一声打开,裴涇对上殿外裴翊的目光,脚下步子微微一顿。
他脖颈上那道未乾的血痕在夕阳下格外刺目。
裴翊看了一眼,“你受伤了。”
裴涇抬手抹了下脖子,指尖沾上点血跡,应该是刚才被昭文帝砸杯子溅起的碎瓷片擦伤。
他抬脚要走,裴翊突然出声,“父皇年事已高,你又何必——”
“何必什么?”裴涇突然逼近一步,身上还带著未散的戾气,“何必惹他生气?还是何必活到现在?”
他低笑一声,擦肩而过时丟下一句,“还是少操心旁人的事,先想想你这个嫡长子,能不能坐上那个位置吧。”
离开时的气氛比来时还要沉重,明明太阳已经下山,天都凉快下来,可引路的太监还是觉得浑身直冒汗。
他垂著头跟在轿輦旁,眼前忽然落下一条纯白的纱布。
太监连忙捡起来,双手捧著抬眼。
就看见昭寧王先前还包扎著的左手垂在轿輦旁,那只缓缓紧握成拳,原本已经癒合的伤口一点点绷裂开。
鲜血顿时从伤口溢出,顺著手背滴落到地面。
“哎哟,王爷……”太监声音发颤,捧著那条纱布不知所措。
裴涇恍若未觉,望著远处渐暗的天色,忽然问:“你说本王是不是真的该娶妻了?”
太监哪敢作答,又不能装听不见,挑拣著话说:“王爷要是有这个打算,全天下的姑娘想必都是趋之若鶩的。”
裴涇侧头轻笑,“应该是避如蛇蝎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