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我在弟弟枕边塞了张五十的票子,上面写:“小明,姐去挣钱,你好好读,考大学,别像姐。”父亲睡着了,嘴边挂着血沫,我亲了他的额头,咸咸的。
母亲醒了,眼睛红肿如兔:“雅子,你真要去?那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我笑,勉强笑:“妈,我不怕。等我寄钱回来,你们就好了。”她没拦,递给我个热馒头,里面夹了点咸菜:“路上小心,别让人骗了。”她的手抖着,关节裂口又渗血,我握住,感觉像握着把碎骨头。
车站离村十里,我踩雪走,脚冻得麻木,像踩在棉花上。
售票厅里,人挤人,空气臭烘烘的,混着脚气和呕吐味。
硬座票到东莞,一百八,我咬牙买了,兜里剩七十,够吃几天。
火车进站时,汽笛如鬼哭,铁轨上积雪厚厚一层,车厢门一开,热浪扑面,却带着股霉腐味,像棺材里闷了半年。
硬座车厢,窄得像猪圈,座位硬邦邦的,靠背上刻满脏话和烟疤。
我挤到角落,包袱抱在怀里,邻座是个四十多的大叔,穿件油腻的军大衣,脸上胡子拉碴,眼睛眯成缝,盯着我看,像在剥我的衣服。
火车启动,摇晃着前行,窗外雪景如白色的脓海,一闪而过。
我闭眼幻想东莞:高楼林立,霓虹灯闪,工厂流水线整齐,工人们笑盈盈数钱。
八百一个月,寄回家五百,剩三百自己花,吃肉喝汤,穿新衣。
弟弟上大学,爸妈看病,盖新房……梦如糖,甜得发腻。
可现实的火车,总在颠簸中醒来。
夜里,大叔的手偷偷伸过来,搭在我大腿上,粗糙如砂纸,指甲黑垢,隔着裤子揉捏。
我心跳如鼓,僵硬不动,怕出声闹大。
他呼吸重了,酒臭喷鼻,手往上移,碰到底裤边。
我终于忍不住,蜷缩到角落,膝盖顶开他的手,低声:“叔,别……”他嘿嘿笑:“丫头,怕啥?叔疼你。”他的手没停,强行钻进裤腰,指头冰冷粗暴,戳向私处,像把钝刀在搅。
我咬唇忍痛,泪水涌出,却不敢叫——车厢里全是陌生人,喊了,谁管?
谁信一个东北丫头?
尿了。
热液顺腿流下,湿了裤子,骚味弥漫。
大叔骂了句“贱货”,缩回手,翻身睡去。
窗外,雪地黑沉沉的,火车如一条铁蛇,钻进未知的黑暗。
我蜷着身子,湿裤子冻成冰壳,扎得大腿生疼。
东莞,那张“金饭碗”,我却不知,它其实是张巨口,里面满是血牙,等着吞了我这根小柴棍。
心如绞肉机般绞痛,碎骨碾肉,痛到麻木:小雅,你这贱命,南下本是条血路——为了家人,卖身?
内心拉锯如狂风暴雨,撕裂成血河,彻底淹了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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