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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难控(第2页)

但身后的人却依旧将她牢牢拥入怀中:“别动。秦洛,只消一会儿。”他缓缓阖上了眼,再是一声温言软语。

外间异常的宁静,透过小窗去看,院中也无一人走动,此时天蒙蒙亮,大概都还在睡着。但此时她却心跳加速,一声一声,彷佛那心脏再不受控制地涌到了她的喉咙口。

“秦洛,香毬还在么?”耳畔再一声轻语。

秦惟熙缓缓呼出了一口气,胡乱地点了点头。

褚夜宁一声低笑:“那就当作是你我的定情信物吧。”

秦惟熙闻言倏地回头,却与他的鼻尖一瞬相碰,她又猛地回过了头,她尽量放低了声音道:“褚夜宁!什么定情信物!我那时才有八岁!”

褚夜宁似乎在隐忍着那压抑在心中放纵的笑意,懒洋洋地道:“规矩是人定的,早送早就是我的人。可是秦洛,我曾已在萧伯母面前许愿我会护你生生世世。夜宁会护惟熙生生世世。”

猝然提及母亲,秦惟熙不由一怔。

褚夜宁再道:“秦洛,在琴家老宅中的那些日子,是我褚夜宁这小半生中最幸福的时光了。”

秦惟熙忽而心头一涩,又觉身后人那一缕温热的气息再次贴近了一分,耳畔一阵异样的痒感传来,她正欲开口,又听得身后人再次说:“秦洛,回答我。”

秦惟熙只觉此刻双颊一定红得个透彻,她倏忽又想起了初回京城后她们在镜云寺的那佛殿里,那画舫中女子的唇犹如好大一个红李。

褚夜宁见她不语,慢慢地又将下颚抵在了她的肩上,幽幽道:“还有,自打回京后我还从来未曾问过你,在江南这些年可有想过我?”

秦惟熙闻言脑中倏忽想起了那日在老宅他所说的衣冠冢,而她在江南这些年,也在年年新岁中为他祈祷着,每每赴敌安归。

想到此,她忽觉身后人的鼻息又朝着她更近了一步,她猛然回过了身,低声道:“三哥在外面睡着。你再胡说八道,我便将三哥叫进来了!”

褚夜宁扬了扬眉,随后哈哈一低笑:“老陶?”他眉眼弯弯,再而道:“那几个兄长都是你的后盾,很好,以后你还会有更多的后盾。”又听得他再道:“累不累?要不要去睡会?我来让人给你安排屋子。”

秦惟熙抬起眸,见他此刻双目已然一片清明,全然没有了方才的放浪不羁之态,心下一松。不知怎么竟笑了出来,脱口而出道:“没个正型。”又见那素白寝衣下已然浸透出的一片血色,起身与他道:“我去,我去换董阿伯给你重新包扎。”

褚夜宁却道:“等一等,四哥有事与你说。”

见她不为所动,他又道:“是孙绍浦。昨日你我见过那醉酒老翁,听他话语里的意思,我想当年能头戴冠帽,下了马车还要踩人而行,那般狂妄作态若非孙绍浦便没有其他人了。但这马怜人也存着蹊跷。”

“还有陈桂贻。”

秦惟熙思忖片刻,在心中默念起孙绍浦、陈桂贻、以及马怜人的名字,他们看似无关,但除了马怜人的身份不明,其余两人皆为东厂之人。而陈桂贻能在当年一个小小的宦官,一跃为今帝身边的宠臣实在蹊跷。

她想起当年身居高位,为此为非作歹的孙绍浦,开口道:“四哥,但孙绍浦其人,父亲他或是秦家,我当年在江南有查过,秦氏一族并没有与此人交恶。当年若因崔律一事,我想亦实则不该。”

“而陈桂贻当年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小太监。比起现在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及东厂提督一职简直不值一提。但……”

褚夜宁道:“但有时候一件很小的事,就会让人心生怨恨。但秦洛,你说得对,若是以陈桂贻当年他的身份并不足以,或许背后还有别人。或是这孙绍浦,孙大伴为何会被人毒哑了嗓子至今是个谜。”他冷冷一笑:“他宁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对当年事只字不提。也许只有找一个契机,这孙绍浦才会开口。”

二人皆沉默一瞬,不知为何都纷纷想起了在青钻房中所见的那无字牌位。若当年那醉酒老翁所见之人真的是孙绍浦,而秦家一事后孙绍浦忽然莫名失踪,十年间踪迹全无。所以人都认为他死了,能不能这无字牌位祭奠的就是孙绍浦?但很多事如今还不能确定。

二人相视一笑,无疑都在等待那个合适的契机。

秦惟熙开口道:“四哥,这些要待你伤好后我们再说。”

褚夜宁望着面前几乎一夜未眠,守着他寸步不离的姑娘。想起了昨夜在洞底瘸腿而跑的小贼,他本以为那就是马怜人,但那小贼眼中决然赴死的态度以及突然从暗处窜出的一群死士,直觉告诉他那并不是马怜人。倘若这马怜人便是当年高健所见得之人,那个已在大火中死去的瘸腿小生白笙,既然能为此留在戏馆隐匿十年久,又为何会轻易赴死?一个替罪羊罢了。

那些死士皆被他斩杀于洞底,但千算万算,未算到那将死的“马怜人”竟朝他轻蔑一笑,沉闷着嗓音,口中直言:“靖宁侯爷果然肖父,但谁人知晓无畏斩敌,能招招让敌军丧命的小侯爷也是身有软肋之人呢?”他阴森的扬了扬下巴,意指洞上:“若我猜的不错,那姑娘而今就是你靖宁侯的软肋吧?”

“马怜人”笑得面目狰狞:“但这软肋终将会死去,就如你父亲那般,横死异乡!”

他手握着那把在跌下洞底前夺来的剑抹向那“马怜人”的脖子,再抬手将那送与那小姑娘的袖箭射向那小贼的右眼:“也罢,本想暂时留你一命,多让你活几炷香的时间。但如今不可了,本侯嫌你实在聒噪。”

那小贼已身受重伤,气息微弱,但他的耳边依旧能听得见那洞底的回音,那小贼的一声声咒语:“靖宁侯爷,你的软肋皆会死去,死得凄惨!”

也就是那一晃神的功夫,那小贼用足了力气,按上了洞底机关的机括,让他腹部胸部猛然受上一枚利刃与随之而来的一支箭矢,也在那一瞬他听见了远处飘忽而来的一声“褚夜宁。”

他冷冷一笑,一脚踹在了那小贼的心口窝,又将那利刃拔出反手插在了他的要害处,再拔出了那支箭矢,以防那姑娘担心。

“让你失望了,不过,我还不能死,因为还有人在等着而我归家。以后也不会死,我要与她年年岁岁,日久天长。”

一声讶音猝然在耳畔响起,这声音不大不小,但在宁静的清晨倒是有些格外明显。二人忙槛窗去瞧,只见董郎中顶着一双乌青的黑眼圈,站在檐下张了张嘴,吃惊道:“天爷呀!这伤口怎么还崩开了?你个小滑头!快快老老实实回去躺着!”

董郎中一声惊叫,也让外间打盹的陶青筠倏地眼皮一睁,而后蹭地站起了身,左右茫然一看:“哪里有贼!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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