菀黛垂了垂眼,盯着那目光,迎着微风朝他去,额头上的碎发微微飞舞。
忽然,又一道目光朝她投来,不是胡嬉的,应当是那个卢尚书的。
她先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位卢尚书,还和他打过照面,却从未被这样的目光探究过。她弄不明白,加快些步伐,到了崔骘跟前,那道目光又看她片刻,收了回去。
“踢过混合蹴鞠吗?”
“不曾。”
崔骘后退几步,将球提给她,又问:“好接吗?”
她确实接住了,只是有些费力:“还好。”
“那我力气小些。”
“都督不必顾虑我,尽管踢就是。”
“若是棹儿,你也会这样说吗?”
她没明白此事和崔棹有何干系?茫然愣住,没有及时回答。
崔棹将蹴鞠拾起,又朝她走近几步:“蹴鞠比赛不是个人风光,需要相互配合才能胜利,就如同打仗一般,小舅希望你能配合。”
她低声道:“我以为今日只是陪客。”
“若不用心去踢,如何将客人陪得高兴呢?”
“好,我会和都督配合。”
崔骘扬起唇,细细看她一遍:“小黛,你穿丹色很好看。”
她今日已迷惑无数回了,忍不住抬眸去看,瞧见他微微含笑的眉眼。
原来他笑起来是这样的。
菀黛从前不是没见过他笑,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崔骘不像是长辈,更像是一位开朗健谈的兄长。
他剑耍得很好,刀枪也不差,总是带着他们在府中玩闹,教他们各种武器,就是他外出打仗的那两年,他们也从未生分过。
她总在院门那里等他,他几乎不曾打过败仗,每回回来都是捷报,但崔家的人一回比一回少,到如今只剩下这几个。
那一年,玉阳牧叛变,杀了崔家几十口,崔骘从外奔回,拿下玉阳牧,屠杀其家眷百余人,就连府上的妇孺都未放过。
一时之间,满城哀嚎,血流成河。
菀黛在院门瞧见他带着满身的血归来,吓得昏了过去,自那以后她再未等过他,也再不唤他小舅。
“在想何事?”崔骘低沉的嗓音又响起。
“未曾。”她回神,低声道,“大都督继续传蹴鞠吧。”
“嗯。”崔骘又后退几步。
菀黛心里有些乱,一言不发,盯着蹴鞠,有来有回地踢,若是说话,也是崔骘问她答,不像那边,已传来些欢声笑语。
她好奇回眸看去。
崔骘也看:“他们似乎聊得不错。”
菀黛抿了抿唇,低声道:“阿嬉是你的亲外甥,你为何要将她许配给卢尚书?”
“元舒有哪里不好吗?人品,学问,家世?”
她低着头,小声道:“他年龄有些大了。”
崔骘低笑:“年龄大了?”
“你不觉得他年龄有些大了吗?”
“他正值壮年,还有大把的年华,如何老了?”崔骘顿了顿,又问,“小舅在你心中也是一个年老之人了,对吗?”
她赶忙否认:“并非。我并非是觉得卢尚书年老,只是对于阿嬉来说,他年龄有些长,阿嬉和我差不多的年岁。”
“你看成婚的对象只看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