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瓒觉察到不妥之处,不敢贸然同行!
谁人不知,裴瓒深得军心,即便没有印符在手,他仍能调度几州兵马,此番如若不能带他回京面圣,便是放虎归山!
但周尚书也不敢惹恼了裴瓒,生怕因他之故,逼得裴瓒狗急跳墙。
要知道江州物阜民丰,实乃魏国第一粮仓。
若周尚书沉不住气,透出皇帝猜忌封疆大吏的意思,挑动兵祸,后果不堪设想……便是要瓮中捉鳖,也得先把裴瓒诱进都城。
周尚书脸色铁青,骑虎难下。
倒是裴瓒微扬唇角,冷声道了句:“江州匪寇众多,不是久留之地。特别是今年雪大,匪寇丛生,流民暴动……本官奉劝周尚书一句,还是尽早上路归京较好。”
听到这话,周尚书俨然被气得脸皮发紫,他如何听不出裴瓒的胁迫之言?
裴瓒分明在说,再不走,恐怕周尚书就要“死于非命”了,比起忠君,定然还是活命较好。
此子猖獗!狂妄!
可周尚书受制于人,不得不从。
都说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裴瓒狼心狗肺,竟不按常理出牌!
周尚书到底怕死,他示了弱:“裴大都督所言极是……年关将至,还是早些归京较好。”
“是极。本官有伤在身,不便多说,先行一步回营养伤了。”
裴瓒没再理会周尚书,他负伤牵马,疾驰奔回了军营。
裴瓒胸膛的伤口并非作伪,方才在京官面前才强撑起一口气忍痛,如今回到营帐,已是高热烧身,薄唇发白。
没等他唤来医官,远远便见一名身段窈窕的女子躬身榻边,柔声侍奉。
女子娇柔地道:“大都督,您回来了。”
裴瓒冷目一扫,认出来人,竟是郑至明的亲妹子郑慧音。
“滚出去。”裴瓒的沉湛眸光微敛,半点不给女子颜面。
郑慧音美眸含泪,又难堪低头:“我不过是见大都督伤重,想要近前侍奉……”
裴瓒却不给她任何一记眼神,他只扶上腰间锋锐长刃,寒声再道:“你兄长应告诫过……本官素来只有除夕仁善,不见血气。如你执意上前,那便杀了。”
郑慧音还要再争,可没等她开口说话,颊上忽然一阵剧痛,竟是裴瓒不留情面,他拧腕持剑,执意将冷刃割入女子脸皮,留下一道豁大伤疤!
郑慧音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捂脸后退。泊泊血液透过她细嫩的指缝,不断淌地,染湿了一地兽皮毛毯。
郑慧音几乎可以断定,若不是她躲闪得快,裴瓒真会剜下她的面皮!
“是我错了,我再不敢擅闯军帐,还请大都督看在大哥的面子上,饶我一命……”
裴瓒还剑入鞘,终是收手。
郑慧音死里逃生,她急忙掩面逃离,生怕迟上半步,便会成为裴瓒的刀下亡魂!
郑慧音浑身冷汗涔涔,她悚栗不休。
果真如她兄长所说……裴瓒这等杀伐果决的悍将,又怎会长出人心?
生得一副悲天悯人的秀致菩萨样,却分明是个茹毛饮血的地狱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