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繁音还在细品那道八宝鸭,肉质细腻,软而不烂,入口还带着微微爆汁,一尝就知道是以极精准的火候慢慢煨出来的,放下筷子,心中默默给了个好评。
婢女们正收拾桌子,沈微身边的随侍朝安自外叩了叩门,道:“请少夫人安。公子知晓少夫人起身,差小人来问,少夫人身子可恢复好,是否能出门,去给诸位长辈敬茶请安?”
许繁音受伤昏迷着,敬茶、进宫谢恩、回门等一应事物便都耽搁了,她自然没忘那晚大长公主要见她的事,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她这闯了祸的更是硬着头皮也得去。
便道:“烦请回禀公子,我已经无碍,何时去?”
“少夫人方便的话请稍后片刻动身,公子从官署过来,会在园外等候。”
“好。”许繁音也没有什么要收拾的,外搭了件红色绣藤兰绒领斗篷,随着朝安出了门。
沈微自及冠便辟府住在外面,同沈宅只隔了一条长街,便是这菽园,占了白屏巷大半地界。
园内曲径迂回,屋舍楼阁疏密错落,清幽雅致,亭台芳榭荫庇在林立的梧桐玉兰间,小桥精美清泉汩汩,走一步换一景,后院还有一片可以称之为湖的菡萏池,眼下正值腊月,屋前一片绿梅开得正好,清香四溢。
只是偌大的园子却不似沈宅仆从来往甚密,个个也都屏气凝神的模样,有股难以言喻的寂然。
倒是很符合沈微冷清清的风格。
阔身宝顶的马车等在菽园外,许繁音踏着红木矮凳上去,身形微顿。
车帘是打起的,从她的角度恰看见一身竹青的郎君手握书卷,长指如玉,没有半分瑕疵的眉眼微微低垂,轮廓清隽疏朗。
堪称画卷。
沈微察觉许繁音略带拘谨的止步,眉也未抬,指尖翻过一页:“你若是不自在,便让他们再套一辆马车。”
许繁音回过神来,暗骂自己眼皮子浅,看人好看眼睛都挪不开了,外面传言沈微肯定知道,她这么一发愣,叫他误以为她怕和他靠得近被克死了,忙道:“不用不用,这样挺好的。”说着,过去坐到对面。
融雪天格外冷,她一路过来鼻尖耳垂都冻得红红的,轻轻搓着小手。
一方刻牡丹缠枝纹手炉忽的递到眼前。
“多谢公子。”许繁音捧在手心,身上的寒意一点点被驱散。
沈微道了句不必客气,嘱咐她:“祖母和善,你不要害怕,说什么只管由我来答便是。”
清润嗓音如古琴抚弦,清冷幽澹,许繁音这个声控不受控制地耳垂发烫,看着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努力让自己不像个痴女:“嗯,好的。”
沈微微微颔首,便不再多言,将目光落在书上,很是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