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挪向唇边,轻轻地、小心翼翼地,又啜了一小口。
我还没有发现拿错了,我太渴了。他心想。
会格外甘甜吗?会有她的气息吗?为什么没有闻到?他闭上眼,试图体会出不同。
可是一会儿她会不会发现水少了太多?要不要把自己的倒给她些?可是那样不就更……
“秦时!”
他猛然睁眼。
风潇不知何时已跑了回来,手上高高举着枚橡果:“它送我的!”
秦时浑身上下的血液凝固了,脑袋中一阵一阵地嗡鸣。根本没有时间反应,风潇一眨眼就来到了面前。
手中的水袋还没来得及放下,不尴不尬地停留在嘴边,慌忙遮掩,反而显得欲盖弥彰。
秦时心一横,干脆维持原样不动,继续喝了两口。
我没发现拿错了。他告诫自己。
风潇到了近前,果然未曾发觉,只向他炫耀那果子有多浑圆、那松鼠有多亲近她。
秦时强装自若地应和,只有拿着水袋的手以极小的幅度微微颤抖,面部肌肉僵硬而不自觉。
风潇只当他太热太累,大剌剌往旁边一坐,手便去摸水喝。
一摸腰间,空空如也。
扒拉四周地上,空空如也。
抬头看秦时,手上一个,腰上一个。
风潇诧异地睁大眼睛。
秦时自知到了不能再装不知情的时候,跟着不明所以地看看自己手上,再看看腰间,发出一声惊呼。
“是我不好,实在抱歉,”他急急解释道,“喝得太急了,竟没注意。”
话说出口,又自己在脑子里回味检查了几遍。演技不算拙劣,语气不算浮夸,理应能过这一关。他低着头,一副认罪的姿态。
风姑娘会做何反应呢?
惊慌失措地捂住嘴,指着他嗔怪着说“你你你”,然后捂着脸哭,说“这下我不干净了”一类的,逼他为她负责……
至少他见过的闺阁女子,对这事应当是这个反应。
要他负责该怎么办呢,这毕竟是个寡妇;可既然是个寡妇,兴许就不会要他负责?
可是若真不让他负责,如释重负中又透出一丝丝失望来……
念头转了无数个,秦时才恍然发现,风潇还未出声。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
风潇抱臂不语,似笑非笑地盯着他。
这种眼神他曾见过的。
小时候扒拉桌子把茶盏摔碎了,桌边只有他一个人,坚称那杯子是自己掉下去的。那时母亲就是这个眼神。
告诉夫子把书全抄完了只是被狗咬烂了,夫子也是这个眼神。
秦时惴惴不安,疑心风潇已看出他的心虚。
风潇盯了不知多久,直到他浑身不自在,已打算坦白从宽,才终于轻笑一声。
“那便宜你了。”她说。
没有哭闹,没有问责,好像这件事对她毫无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