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的剑快得惊人,将王师兄逼得连连后退,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台下刚刚还一片嘘声的弟子们止了声音,紧盯着上头两人,面上逐渐露出惊疑之色。
押给秦时的其实也有近半之数,因想着毕竟是纪长老破例招进来的,指不定并非有后台,而是真有些天赋在身上。见此情形,纷纷面露喜色,只觉自己慧眼识珠,竟真押对了一匹黑马。
然而不过十招,形势却逐渐有了变化。
秦时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微微发白,凌厉的剑招开始走形。每一次发力,腹部都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绞痛和下坠感,迫使他无法使出全力,脚步也变得虚浮。
他不得不分出大半心神去对抗身体里那股翻江倒海的冲动。
王师兄也是实战经验不少的老弟子了,很快察觉出异样,于是稳住阵脚,剑招变得沉稳起来。不再急于抢攻,而是开始耐心周旋,刻意消耗秦时的体力。
秦时每一次格挡和闪避,眉头都锁得更紧。他咬紧牙关,试图用更快的速度结束,然而一记猛力的劈砍后,身形猛地一滞,竟是小腿一软,险些没能站稳。
就是这一刻!
王师兄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空档,一记毫无花招的直刺!
若在平日,秦时轻易便能格开甚至反制。但此刻,他腹中猛地一绞,所有气力仿佛瞬间被抽空,格挡的动作也生生慢了半拍。
剑尖精准地点在了秦时的心口部位。
虽未开刃,胜负却已分。秦时僵在原地。
局势扭转太快,场下一片寂静。
良久,祝掌门带头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场。林清漪与纪啸忙跟了上去。
待走出人群一段距离,纪啸忙开口解释:“今日他面色苍白、气息不稳,出剑虚浮无力,恐是身体突发不适。这小子平日无论是修为还是剑术,都不是今日这个水准……”
“我知道,”祝寻锋不以为意地打断了他,“能看出来底子不错,今日确实是有些可惜了。”
“不妨事,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纪啸松了口气。
原地的风潇却大气不敢喘。
一半弟子赢了在分钱,另一半弟子便在一旁捶胸顿足。秦时不知何时已消失了,于是许多幽怨的视线就隐晦地落在风潇身上。
压力好大。
好不容易收了摊子,回到院子,风潇有些犹豫不决。今日一役,只恐秦时道心破碎,万一几日后与徐天凌的比试不敢应战了怎么办?
她有心去宽慰两句,却因早上起得太早、又忙活了许久,实在懒得动弹,于是寻思着能不能拖到明日再去。
正犹豫之间,院门响起缓慢却很有力的叩门声。
“笃——笃——”
风潇扬声问是谁,便听到秦时的声音在外头响起,比往日显得低沉和生疏许多。
“是我,”他说,“我想来问问风长老,昨日螃蟹的事。”
大约是这段时日的相处,已使风潇习惯了秦时的言听计从,只把他当个两句话便能打发的孩子。
此时他的声音却很陌生,叫她一瞬间想起书里的描述。
秦时于闹市策马,因嫌前人挡路,如串糖葫芦般将数人刺穿挑起,甩飞道旁;秦时诛杀仇敌后,用剑尖蘸着尚未凝固的鲜血,在墙上从容题字。
他是会长大的,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
风潇心脏骤停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