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初摆摆手,“老人家,这东西这么重,我来帮您拿吧。”
老人推拒了几下,也是累得狠了,就将其中一个交给了顾涟初。
顾涟初悄悄捏了捏,触感柔软,似乎是衣物之类的。
两人就着近日的天气说了几句闲话,顾涟初图穷匕见,问道:“您这是要去哪儿啊?”
老人叹了口气,语气里是浓浓的无奈,“我去揽月楼。”
顾涟初颇觉耳熟,这才想起是自己第一天见到那个神似吴宝利的人时听到的,似乎是个青楼?
他不尴不尬地说:“老人家……我记得那似乎是个青楼?”
老人家连连唉了几声,又看向顾涟初。
顾涟初这张脸还是颇具欺骗性的,眼睛大而亮,双眼皮的褶皱很深,卧蚕的地方还有一颗黑色的小痣,笑起来时会随着卧蚕轻动,是标准的俊朗帅哥,又很有亲和力,总是很能得别人信任。
老人家卸下心房,慢慢地说起自己碰见的事。
何家是开当铺起家的,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因此何老爷子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这根独苗能考取功名。
这何秀才从小被管得极严格,玩耍之物皆不允许,甚至本该在十六岁知晓人事,也被父亲以有碍读书按下了,甚至不准他出门。
可是这何老爷子也没有以身作则,自己成日胡天胡地、纵情声色,被何秀才撞见活春宫也毫不收敛。
谁知就在几个月前,这何老爷子不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还是怎么的,竟然一睡不起,撒手人寰,这偌大的家业尽数留给了何秀才。
可是孝期都未过,这何秀才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青楼,一连几月都未曾回家。
“我这次就是去给他送衣服的,眼看着就要坐吃山空,我有心想劝,却根本没机会开口。”
顾涟初心想,这何老爷子如此为老不尊,又现场表演,又不教育,难怪何秀才一解禁就放飞自我了,这不妥妥的幸压抑嘛。
两人说话间,揽月楼就到了。
这青楼颇有格调,比起从前自己工作的酒楼来,素雅了不知几倍。从窗户到房梁,皆有精致的雕花,连窗纸上都画了各种花鸟虫鱼,颜色和谐,一看是大家之作。
一楼是一些散桌,中间有一个小舞台,只可惜被一扇丝质的屏风挡住了,只能隐隐看见曼妙的舞姿。
舞台四周垂下来长长的红色锦缎,坠着小铃铛,风一吹就泠泠作响。
二楼恐怕就是达官贵人享受的地方,有几扇临街的窗正开着,时不时传来一阵琴声。
他与老人刚靠近门口就被两人拦下了,只好放下包袱,让人转交。
他与老人道过别,看着这奢靡华贵的揽月楼,心中有了主意。
既然这里就是狐狸精传说的发源地,不妨就让新的狐狸精传说从这里开始,要说脍炙人口,不如……编一首童谣?
二楼临街的窗户边,叶崇玉嗑着瓜子,一旁站着赵再彤正在擦他那把剑,面色凝重。
叶崇玉“嘁”了一声道:“宝贝成什么了,不就借用了一下吗?”
赵再彤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擦剑。
许思端正要揽着赵再彤,就被一个眼神逼退,讪讪地退到一边说:“那能一样吗,彤彤可是把剑当媳妇宠呢。你媳妇能外借给别人吗?”
坐在桌边喝茶的李冕皱起眉头,沉声道:“许思端。”
许思端连忙正色,一只手背在身后,“此等荒唐话,休要再提。”将李冕的做派学了个十成十。
叶崇玉捂嘴偷笑,视线挪到窗外下移,突然间看到一个眼熟的人,他蹲下将赵再彤一把扯过来,再探出头来,说:“哎,你看,那是不是那日的刺客?”
许思端趴在窗户上,左右张望:“哪里哪里?”
猝不及防就和楼下的顾涟初对上了视线。
叶崇玉连忙缩头:“就是他!”
许思端愣了一下,问道:“有这等美貌的刺客?”
叶崇玉嘿嘿笑了起来,“就是这样才离奇呢,玉面郎君就那样——掉到主子怀里了!还紧紧攥着主子发带不松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