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来,顾涟初感觉触感不对,低头一看,自己的手和另一只交叠在一起。
那小贼的手正被戴斗笠的男人死死握住,而顾涟初的手正覆在男人手背上。
走路带起来的风把那黑纱吹得轻动,露出凌厉的下颌线和淡粉色的薄唇,一股浅淡的香气缓缓飘散。
顾涟初被手里的挣扎扯回了思绪,转而握住小偷的肩膀,怒道:“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偷鸡摸狗的事!”
“把玉佩交出来!”
顾涟初眉头皱起,眉毛压着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里,全是怒意,衬得那双眼睛又冷又亮。卧蚕上一颗小痣,和下意识撇嘴的小动作,让他俊朗里又平添几分可爱。
从侧面刚好能看到那颗小痣随着他眨眼轻动。
小偷被抓了现行,将玉佩交出来,被偷的客人连忙叫喊着将人送到官府去,乌泱泱走了一大波看热闹的。
顾涟初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双手叉腰,眼睛里蓄着得意的神采,转身道:“多谢义士出手相助。”
男人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顾涟初眨巴着眼睛,好奇道:“你是不是会武功?”
男人惜字如金:“略通。”
“这怎么就不是个修仙世界呢。”顾涟初有些遗憾地想。
男人再次开口:“告辞。”
顾涟初嗯嗯两声,连忙让开路。
男人走出去几步,回头看向那仆役,只见他背对着酒楼的门,从筷子篓里抽出一只筷子,当作剑一样,有模有样地劈砍了两下:“嘿哈!”
随后得意地将筷子放了回去。
像个收刀回鞘的剑客,只是这剑是根筷子,这剑客还被自己的扫帚绊了一跤。
男人被黑纱遮住的嘴角微抬,转身离去。
晚饭时一过,今天一天的活儿基本就完了。
顾涟初干完自己的活,又给一楼的小个子张远帮了帮忙,张远似乎是没想到顾涟初突然转了性,忙不迭地道谢。
顾涟初摆摆手,他看着张远这么小的个子,提着那么重的桶前院后院地跑,于心不忍罢了。
他提着木桶,问跟在自己身后想帮忙又只能起到装饰作用的张远说:“你多大来着?”
张远喏喏答道:“十四。”
顾涟初咋舌,更有自己穿越到古代的实感了,这么小的孩子就出来当牛马了。
张远太乖,这会人又少,他问道:“我昨天磕到头,有点不记事了,你跟我说说,今年是哪一年?”
张远惊讶地看向他的脑袋,回道:“陇朝丰宗四年,”说完又好奇地问,“那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顾涟初道:“这我还是记得的。”
张远点点头,心下稍微宽慰,他刚来不久,年龄太小又瘦弱,干不了太重的活,大家都不是很待见他,吃饭都只能端上碗坐到一边儿去,生怕碍了谁的眼。
顾涟初是第一个向他示好的,张远虽然面上看不出几分,但是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顾涟初笑了一下,张远脸红红地,连忙上前跟他一同握住水桶把手。
两人刚把桶放下,张远躬身摆抹布,蹲在地上擦地。
酒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嘻嘻哈哈的吵嚷声,几个穿红着绿的公子哥簇拥着一人嬉闹前行,各个头簪花、着彩锦,纨绔劲儿有个十成十。
其中一个摇着折扇,说:“好诗好诗!吴兄文采斐然,卓尔不群啊!尔等甘拜下风!”
另一人帮腔道:“难以比肩啊!”说完,用扇子掩着嘴,“听闻西坊市开了一家揽月楼,那里面菜佳酒醇,人更是绝色,吴兄何时有空,我们一同前去赏玩品鉴一番啊?”
被叫做吴兄的少年红透了脸,嗫嚅道:“不……不好不好,我父亲不让我狎妓……”
顾涟初目光跟随着那群人,却在被围住那人侧过脸时陡然睁大了眼睛。
那是?吴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