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年关,沈萧又出去押镖,许连夏也趁这个机会回了一趟许家。
一入南城,便处处都是张灯结彩,贴福挂春联的喜庆模样,许连夏踩着积雪,虽是走在寒风里,心情却很欢喜畅快。
她一入许家便直奔后院,往年这时候叔父都会提前下值,陪大家贴春联过除夕,婶娘会亲自下厨,做好些菜,一家人团团圆圆的吃顿年夜饭,好不快活,到了夜间还会一块儿守岁,又或者去护城河边看烟花,高兴得很。
可一到后院堂屋,却只见砚书和墨书在指挥着下人挂红灯笼,许连夏不由得问:“叔父呢,他怎么不跟你们一起挂。”
墨书瞧见她,从梯子上下来,高兴道:“连夏姐,你回来了!”
许连夏摸了摸她的脑袋,她如今都有自己肩膀那么高了。
砚书跟在身后,也唤道:“连夏姐好。”
许连夏轻嗯一声。
墨书接过她手中的年货,瞧见有自己喜欢的糖糕,脸上笑都要挂不住了,解释道:“父亲被府衙里的人叫走了,说是什么平南王请罪……”
身后砚书拽了拽她的衣袖,许墨书这才反应过来,瞧见许连夏有些煞白的脸色,小声致歉道:“连夏姐,我不是故意的……”
许连夏摇了摇头,她和这个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况且,她如今也有了心上人,过去的一切也当彻底放下,包括痛苦和伤痕,她也不再困守和执拗。
许墨书见她没生气,这才继续道:“好像是说平南王此次来南城,一是为公事,二是为当年逃婚之事以表歉意,说什么年少不懂事,如今深觉有悔,想来致歉,这才把父亲邀约走了,说是去去就回。”
平南王致歉?
许连夏简直觉得是滑天下之大稽。从前他做出这许多事情的时候怎么不见他有愧疚,如今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忽然想起致歉,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许连夏忍不住以最大的坏意揣测此人。
可她并不知晓官场之事,也不知除了此事之外,许家和平南王还有没有过节,更不知叔父是否得罪过平南王,又或者……
许连夏抿唇,她想起前些日子听见的消息,平南王来此处是为肃清官场风气,已然抓了不少人,连知府都在其中,何况叔父只是个小小的五品官,她心下顿时惴惴不安。
但愿真如来人所说,只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致歉吧。
这已然是对此事最好的猜测。
“娘和姐姐都在后厨做菜,连夏姐,你要去找她们吗?”
许连夏回神,见许墨书已经拆开糖糕吃得满嘴都是,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纯真的看着自己,许连夏掐了一把她的脸,笑道,“少吃些,待会儿吃不下年夜饭,婶娘可是要说我的,以后我就不给你带糖糕了。”
许墨书瘪瘪嘴,“知道了。”
她转头也拍了拍砚书的肩膀,“里头也有给你买的字帖,自己寻吧,我去找你娘了。”
“谢谢连夏姐。”素来老实沉稳的砚书也笑道。
许连夏同时摸摸二人的脸,转身去了后院。
这几年她同叔父一家人的关系倒是更加亲昵随意了许多,不比从前总是客气有礼,生疏至极。
不过转过几个回廊,来了后院,见婶娘正在教妙书做菜,口中念叨道:“这道‘年年有余’是除夕之夜必备的菜肴,你定要学会了才是。虽说嫁的也是官宦人家不必你日日下厨,可到底是做了人家妻子,日后去了潍城,一桌年夜饭还是要拿得出手的。再不济,做给自己吃也好啊,潍城离得那样远,想吃……”说着说着,林素华便有些伤感。
“婶娘。”许连夏站在门口,轻唤道。
林素华瞧见她,给鱼翻滚的动作一顿,原本还带些伤感的面容顿时欢喜起来,“连夏回来了。”
许连夏走近,见锅里的鱼被她翻滚的有些碎烂,便心知肚明,笑道:“婶娘的厨艺还是这样好。”
“打趣我呢,这是妙书做的。”
许妙书瞪了许连夏一眼,“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