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葱郁的山林里,树上坐着一个娇俏的异族姑娘。
她看着山下一小院里正在用膳的一对男女,唇边带着狡黠的笑容,手腕上一串清脆的小铃铛,轻轻一晃,音波便响彻山林。
小院里,古老的大榕树下发了几枝新芽,门前的睡莲也已开花。
许是上回许连夏挑破了的原因,这几日沈萧倒是没再避着她。
二人依旧一道用膳,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许连夏埋头吃饭,这些时日她腿脚也好了许多,院中还有不少药材要处理,她倒也无心一直记挂着情爱一事,更何况,妙书要成亲了,她还得准备贺礼,她还未曾想好到底准备什么礼物相送。父亲母亲的遗产所剩不多,如今她自己也稍显寒酸。
恍惚间,好似听见铃铛声响。
许连夏抬头,轻声问:“你可听见什么声音?”
一旁的萧慎脊背一僵,停箸摇头,“没有啊。”他说得理所当然,许连夏便也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她轻哦了一声,“许是我最近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萧慎嗯了一声,“那你今晚早些休息。”
“嗯。”许连夏应声,“你也早些休息。”
“好。”
见她不再起疑,萧慎朝远处的山林里看去,分明郁郁葱葱的树木遍布山野,什么也看不清,可山上的少女很确定他就是在看自己,笑得欢乐至极。
晚间,许连夏忙着赶制药材,原是准备早睡的,可她有些睡不着。
一想到妙书要嫁得那般远,往后恐怕再无见面的机会,她便心如刀绞。二来她也有些拿不明白沈萧的意思,若说他无意,可那日那般着急似乎也不像,若说有意,但他一直躲着自己,如今相处也叫人生疏得难受。
夜色下,许连夏看着手中的药材,抓了一把,叹息道:“还是你们好,简单又不用猜疑。”
小院附近的山林里。
晚风呼啸,月光透过枝桠被切割成细碎的光影落在人身上、地上。
少女指尖转着一根红绳,绳子上帮着一块菊花纹样的玉佩,她从树上跳下来,打趣着开口,“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挺快活呀,我还以为你死了呢,这么久才联系我。”
萧慎白了她一眼,伸手去抓玉佩,“胡说什么,赵七月,玉佩还我。”
“切。”少女抬眸,可不就是当初被迫跟他一块逃婚的赵七月。她抬手就不把玉佩还给他,讥诮道,“难怪当初要逃婚,原来是好这一口。”
“你闭嘴。”萧慎瞪她一眼,长臂一伸,直接将玉佩收回。
他二人素来打闹惯了,赵七月看着萧慎收走玉佩也不生气,只是摇头道:“可惜了,毁我一世英名,你都不知道,我跟我那小情郎解释的时候可费劲了。”她叹气连连。
萧慎将玉佩重新挂回腰间,吐槽道:“活该。”
“没良心。”赵七月拍拍他的肩膀,扭头正色道,“你让我查的事情有消息了,当初咱们收到消息那批军械在南城出没,顺藤摸瓜查到了南城黑市交易之地,可这几年暗中排查下来,便也只剩下千机楼,如意馆和南风寨了。”
走私军械在什么时候都是重罪,敢做这些事儿的恐怕背后定有大靠山。
这一点他们都很清楚。
萧慎想做的就是把这背后之人挖出来,他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犯禁。
而这三家哪一个都不是寻常人能惹得起的。
千机楼本就是从江南军器所分属出去的机构,平日里回收售卖的就是官府生产时不大好的瑕疵品及一些普通的器具,虽不隶属于官府却受官府庇佑。
如意馆自不必说,风月之地,若无后台,谁又能在这江南腹地南城屹立不倒。
至于南风寨,早年间就听闻,是南城有名的山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很不幸,这三家恐怕都曾出售过那批军械。”话落,赵七月的眼神也肃穆了许多。
萧慎眼眸微眯,什么样的人才能江湖朝堂甚至是风月之地通吃。
赵七月续道:“上回,咱们假扮富商探查千机楼之时,已然惊动了对方,随后如意馆和南风寨的暗桩竟是一夜之间全都消失不见了。这些时日我在南城徘徊,也许久未曾见过那批军械的下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