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存看着虞昭的表情像是碎掉的玻璃一样缓缓裂开,带着惊恐和无措,可他十分确定,就在刚刚那短短的一瞬间,在他说出“我喜欢你”的瞬间,虞昭眼中最早出现的是一种满足且开心的神色。
“真的吗?”许久后,陆思存听见虞昭用一种无助到甚至脆弱的声音,很轻地说,“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我。”
“你难道是什么我不能喜欢的人吗?”陆思存这时反倒冷静下来,他摆脱了刚刚告白时那种近似狂热的状态,问,“就因为下海拍过gv?”
“不是,不只是,”虞昭看着陆思存,表情怪异地把话重复了一遍,然后像是在质问对方,也像是在质问自己般问说,“你连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就说喜欢我?”
万一我并不值得你喜欢呢?
“可问题在于,你也没想过要跟我坦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总不能逼你说不愿意说的事。”陆思存回答道。
虞昭无法反驳。
他其实知道自己有多自私,明知道自己注定会无可救药地喜欢上陆思存那样的人,也知道自己必然会因为喜欢上那样的人而感到不配,可他还是放纵自己沉溺在这份感情里。
他想,只要谁都不开口戳破这层窗户纸,他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忽视他们之间相隔的鸿沟,用别的理由毫无负担地接受和回应陆思存的爱。
可他忘了,陆思存不需要像他这样自卑且小心翼翼。
被迫回到现实的虞昭只能痛苦地面对被刻意忽略的事实——他们差得太远,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不是不愿意说,而是没法说,”虞昭连声音都开始颤抖起来,似乎他太害怕了,“我没法说。”
陆思存见虞昭这个状态,也没办法再追问什么,只能无言地看着那人许久。
沉默就这么蔓延了五分钟,虞昭看起来终于冷静一些了,然后就听见他说:“中秋快乐。吃月饼吧。”
祸福无门
中秋过后,虞昭都在有意无意地拉开跟陆思存的距离。
他也不是傻子,当然很明确地知道自己对陆思存是什么感情。
可越是清楚,他越是害怕。
虞昭下海的时候很年轻,也没什么经验,以至于等到他想要退时才发现,当年的自己有多么傻——这一行是个深不见底泥潭,不是走了就又能重新变得干干净净的。
关于他上岸不拍黄片这件事,当时圈子里普遍的说法是他阳痿了才不拍的,但虞昭早在发现自己对着别人硬不起来之前就想过要退了。
不知道从哪一刻开始,他人的肉体在虞昭眼中也不过就是肉体,血和肉,筋连着骨,跟市场肉摊上被斩块摆着出售的肉没什么两样,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