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姑回过神来,“我娘以前老唱,我不记得歌词了,只能哼哼两句。”
“还挺好听的!”丽娘给女儿脱了衣服放到床里边,盖上被子,又转过身来,“我唱歌唱不好,以前月儿她爹在的时候,都是他唱歌哄月儿!”
看来丽娘以前的丈夫是个不错的人,细姑刚想问丽娘她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话还没出口,就听见丽娘说道:“我跟月儿他爹不算正经夫妻,我们是私奔出来的。”
丽娘的语气缓慢而平淡,仿佛说天气一般。
细姑却被这话炸得脑子一激灵,“怎?怎么——回事儿?什么私奔?”
古代不是礼教森严,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的吗?她穿越的对么?
丽娘说起这些,到没了平日里那股子柔弱气,脸上满是怀念的笑容,语气都轻快不少,“我家以前在镇上教书,我爹是个秀才,我嘛——”丽娘有点羞涩,但是说了出来“也还算漂亮。”
“你确实挺漂亮的!”这点细姑是赞同的。
“哎呀!大姐,你不要打断我!”细姑直白的夸赞叫丽娘有些不好意思。
细姑举手表示投降,“不说了”。
“我娘要把嫁给我们那里一个员外家,好给我哥哥弟弟攒钱考秀才娶老婆!”一说起这个丽娘就来气,“大姐,你不知道,那个员外姓贾,他家那个儿子就是糊涂蛋!傻子!是十几二十岁了,拉屎拉尿还要人跟着,而且来相看的时候,那个贾员外眼睛都快黏在我身上了,恶心死人!我跟我爹娘说不嫁这个,好歹换一个正常人家,我爹娘不愿意,说这家人给的聘礼多,我就问了‘他给的多少聘礼钱?’”丽娘停了下来,右手伸出五个手指头,“这个数!”
“五十两?”细姑接到。
“对!就是五十两,也怪不得我爹娘明知道那是个火坑也要把我往里推!”丽娘对爹娘不免有些抱怨道,“我家里我爹教书,我和我娘织布绣花,这些年为了供哥哥弟弟读书,也不知道有没有攒下来五两银子。”
“那月儿他爹呢?你们怎么认识的?又怎么会想着跟他私奔呢?”细姑问道。
丽娘笑了起来,“月儿他爹叫刘安,原是贾员外家的佃户,我那公婆死得早,他呀有时也给贾员外家干活,帮着抬个箱子送个礼什么的。定亲之后,日子一天天地过,我眼看着是逃不脱了,一想到以后嫁到贾家的情形,就有了想死的心思。晚上趁着家里人都睡了,就一个人找了条河,跳了进去!”
“就被刘安给救了?”这么狗血的?
丽娘点头,“我叫月儿他爹给救上来的时候还生气,骂他多管闲事,叫我死都死不干脆!”
“然后呢?”
“然后啊——那天晚上月亮好,我就看见他上身光着,没穿衣服,那胳膊是胳膊腰是腰的。”丽娘整个人都活了起来,“反正都要跟男人睡,我干嘛非要等着进了贾家那一对父子手里再睡,眼前现成就有个好的。再说他把我从水里救了上来的时候,抱也抱过了,摸也摸过了,我说什么也不能就这么放他走了!”
细姑竖起了大拇指,心道:好丽娘,你是真正的勇士!嘴里还不忘八卦,“所以你当晚就把月儿他爹给那个了?”
说起这个,丽娘有些羞意,但还是很干脆地承认,“刘安他是个男人,又不是块石头!”语气颇为得意,旋即又对着细姑说道:“大姐,跟着月儿他爹,我从来没后悔过,就是他死了,我也念着他的好!”
“那是自然!跟着好人睡一夜,强过跟糊涂蛋子躺十年嘛!”古今的姐妹想法都一样!
二人会心一笑。
第二天,细姑起晚了。
隔壁屋里没动静,丽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刘月儿上工去了。
细姑一打开房门,就见外头天光大亮,空气也不怎么冷,昨天换洗下来的衣物今天就晾在了院子中间。
她其实有点不太适应这个新租的宅子,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这才几天,就住惯了小房子?
好在赁钱一两二的宅子还是用它的优点说服了细姑——这里的茅房建得好,又大又干净。她再也不会在屋里放恭桶或者憋着去找公用的茅房。
茅厕自由胜过一切!
上完茅房,细姑去厨房,舀了一瓢水,洗脸漱口。她一边漱口,还不忘打量着整个厨房。
这里只有一口灶眼,一口锅,好在还有一个小陶炉,平时可以用来煮汤蒸饭。灶上一口铁锅,那是主人家备的,墙边摆了一柄木勺,一块案板,一把平时丽娘放在床头壮胆子的菜刀,一个柴芦棒子做的笼盖,还有两个小陶罐子,细姑猜测里面肯定是油和盐——因为昨天晚上的菜只有油盐调味儿。碗盘筷子垒在一边,用一块细布盖着。
转圈看了一看,她总觉得还是有点空,比如墙角的柴火只有不到两把,灶眼下边还少一个矮凳子方便烧火,只有一个水桶太少了,怎么也得放一口缸来装水,佐餐的调料也不够,还要多添几样,做出来的菜才好吃。
一看外边,就那几件衣服,正好天气热了,春衣也该做起来了,自己刚升任刘月儿的干娘,说什么也要给她多裁两身新衣,打扮打扮。
猛地一拍脑袋,她把最重要的忘了,她还得去买两个罐子和剪银子的剪刀,不把空间里的银子做旧一点,可不敢花出去。
想了满脑袋的事情,再一看天色,时辰不早了,昨天和葛娘子说好的早点过去。
细姑慌忙锁了门就走。
路上卖早点都快要收摊了,细姑来到一个卖馒头的摊子前,摊主的幌子上写着:细面馒头,实心一文,素馅两文,肉馅三文。
十二文买了四个肉馒头,两个叫摊主拿纸包了揣在怀里,等下带给葛娘子。
另外两个细姑拿在手里,边吃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