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掌柜平静下来,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一会儿这里就要关门。”
关门?她的钱可是给出去了!
细姑刚要说话,沈掌柜又道:“关门了我就回后院去,不过没事,”她一指沈宿,“他晚上住前院,你回头过来直接敲门,找他就行!”
这下细姑放心了,笑道:“那麻烦这位——”
“叫我沈宿就行!”
她跟这位又不熟,说话还是客气点好,好笑就好笑吧,于是——“沈镖头!”
细姑投好镖,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起身向沈掌柜告辞。还没出门就听见——
“信是我送的,你怎么把钱都收起来了?也不给我留点!”
“你还想要钱?前几天给你姐夫偷酒喝的事,我还没找你算账!”
回了泉布巷的宅子,细姑一进门就看见丽娘已经包好了大半个笸箩的角子。
刘月儿从她娘手里截下一小块面团,正拿着筷子在那里学着大人擀皮。
“大姐,送信的找好了?”丽娘一见细姑回来,问道。
细姑翻折起衣袖,准备帮丽娘把剩下的角子包了,“找好了!等下还得送点东西过去!”
丽娘忙用手挡住细姑,“诶——你先别动,就剩几个,你去厨房,先把水烧起来!”
烧水煮角子,一会儿就好。
细姑吃过角子,回屋掏出那三两灰扑扑的碎银角,揣兜里,又出门了。
一路上都是挑了灯笼的铺子,只有义顺镖局这里早早地熄灯关门。
沈宿还是在的!
四友斋。
斋房两间,灯两盏。
门开风入,灯影晃动。
沈宿坐在椅子上,两腿交叠,手里拿了一本书,随意地翻看着。
为了避嫌,离细姑远远的。
细姑因为吃了韭菜而有些不好意思——她怕张口说话熏到人家。
这样正好。
可——刚写了一个字,细姑就停了下来,她看着坐在远处的沈宿,犹豫再三,还是出口叫人,“沈镖头——”
沈宿身体纹丝不动,抬眼看向细姑,“嗯?”
“畅字怎么写?通畅的畅。”
繁体字细姑连蒙带猜能认个八九不离十,但是让她写,这就为难了——根本写不出来!
“你要写信连字都不识?”
“我会认不会写!”这个她还是要为自己辩解一下的,好歹上辈子也是本科学历。
沈宿看着细姑,深吸一口,放下手里的书,慢慢起身,缓步走到细姑近前,面无表情的看了细姑的信纸——
上面只写了一个王。
沈宿另抽出一张纸,平铺在细姑旁边,把手一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