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云来客舍不远,有一家童家食店,颇有些规模。
二楼临街是雅座,细姑只在一楼要了个座位,点了几个家常吃的菜。
一道烧猪肉,一道鲫鱼豆腐汤,一碟大蒜叶炒鸡蛋,一小盘子红糖油饼,外加一钵蒸饭。
两个大人加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尽够了。
没成想竟是不够吃的!
刘月儿人小,只吃了一小碗米饭肉菜,剩下的就是在一边小口小口地吃着糖饼。
倒是细姑和丽娘两个,几个菜吃完了又加了半只烧鸡和一碟子腌萝卜。
细姑付了饭钱,又另切了半只烧鸡,叫人包了,准备带到洗衣院给葛娘子。
去泉布巷的路上,细姑问丽娘:“你今天怎么没说我费银钱?”
丽娘深吸一口,两眼含泪,看着细姑,“大姐,我本来要说的,可是看着那一桌子的饭菜,我说不出口。”
丽娘的眼泪到底没忍住,落了下来。刘月儿看着她娘落眼泪,包住大人的腿,也在那里瘪嘴要哭。
细姑看着丽娘瘦得麻杆一样的身子,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问道:“你们多久没有正经吃过一餐饭了?”
“从月儿他爹病了就再没正经吃过饭。”
“哎呀!都一样!”细姑感叹,“我也是,从我家的那个死了以后,也没正经吃过一碗饭。那帮子豺狼亲戚还想把我绑了卖到山里去!”
丽娘闻言,忙抹了眼泪,关切道:“那你怎么?”
细姑两手一摊,一脸光棍,“叫我给跑了!一帮子千刀万剐的祸害,还想卖我?”
“千刀万剐是什么?”刘月儿脸上还留着两道泪痕,问道。
丽娘给女儿抹了一把脸,“你小孩别乱学!”
细姑道:“就是该死的混蛋!”
小孩子学骂人的话最快,刘月儿立刻跟着说道:“该死的混蛋!”
细姑听完哈哈大笑。
新租的宅院,细姑一打开院门,丽娘进门只看了一眼,就道:“这一个月得多少钱?”
细姑没答话,只说:“我已经给了三个月的赁钱,旁的你不必管,这三个月就先住着。”
关上门,几个人来到西屋,细姑又说:“你跟月儿住西边这间,等下去车行找个帮忙搬家的车夫,给你把东西都搬过来。另外这家中你看看都缺什么,回头搬完家,你让车夫别走,你去把家里缺的都给添上。”
细姑又掏了两个银角,连同这里的钥匙,一齐给了丽娘。
丽娘却不要,“你昨天晚上刚给过!”
“给你你就拿着,昨天那个是给你平时花用的,这个是搬家置东西的钱!”细姑直接拉过丽娘的手,把钱和钥匙塞到她手里。
细姑不放心,又道:“我给你的银子都是足银,你别直接用,先去兑了铜钱再用,不然吃亏不合算。”
丽娘笑道:“这我晓得,咱们是住家的百姓,谁家不用铜钱?”
细姑点点头,心说:敢情大家都知道,就我一个冤大头!
九曲巷那边的屋子小,东西也少,细姑自己的东西也几乎没有,搬家的事情她就没管,交代完丽娘,怀里揣上半只烧鸡便去了繁金楼的洗衣院。
有空间里每日发的三两日薪,吃喝生存是不愁,但细姑并不想真的躺吃等死,她挺珍惜丽娘这个伴,也想继续在洗衣院那边干下去。
首先,繁金楼称得上是个漫撒金银的地方,自己手里那点散碎银块,只要稍作处理就能假托个名义蒙混出去,还不招人眼。第二,她到现在其实还没真正见识过繁金楼是个什么样子,对那些个青楼花魁着实有些好奇,她们是不是真那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