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娘子说得在理,但是周娘子的气显然还是不顺,“跟我们比算什么?有本事跟朱老大比比?一辈子眼高于顶,样样比着人家来,样样比不上人家!繁金楼是有金老二一份,可她到头来还不是给朱老大打下手。动不动扣老娘的钱,活该她一辈子当个老二!”
细姑假装做事专注不抬头,其实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觉得自己也算是来对了地方,每天都有新鲜逸事听。
洗衣服的人陆续上门,韩妈妈也跟着来了小院。
周娘子见到韩妈妈又换了一副嘴脸,看着既恭敬又亲切。反倒是葛娘子,还是那副垮脸。
当着韩妈妈的面,葛娘子和周娘子将昨天洗好的衣物和要洗的交割完毕,后者带人把叠放整齐的衣物装好筐子,依旧用扁担挑着走了。
细姑叫韩妈妈认了出来,以为韩妈妈会问她丽娘和刘月儿母女俩为什么没来,结果韩妈妈只是跟聊了几句,九指婆就通知她:以后来帮忙计件收衣,一天三十文钱,做一天算一天钱!
细姑没敢表现得太过,只是不断拱手道谢。
韩妈妈瞥着细姑那不男不女的行礼姿势,勾勾嘴角,坐到了桌后椅子上面。
今天衣物明显比昨天少了不少,细姑跟着葛娘子忙完,太阳还在半山上。
揣上今天的三十文工钱,细姑向葛娘子道别,“葛娘子,我下工了,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过来,我给你带早点!”
葛娘子知道她是好意,却还说她,“你一天就这几个钱,还天天请我吃东西!”
细姑嘿嘿一笑,“我没想着那些!”
“行了,去吧!”
细姑转身刚要走,葛娘子又把她叫住,“你在这儿等着。”说罢往洗衣院里头的屋子去了。
细姑就站在门口等着,不一时,葛娘子拿了个矮胖圆墩的小瓷罐出来,递到细姑手上,“你把这个油膏拿着,晚上洗漱过了,给两只手仔细涂上,第二天把手洗干净,不要再碰任何有油的东西!”
“这是做什么?”细姑不解。
“收料子得把手养好,省得把料子刮出丝来,第二天不见油是怕在料子上留印,否则难看还难洗!”
细姑闻言,慎重地收好小罐,再次向葛娘子道别,便走了。
天色还早,细姑没着急回泉布巷,一路上,慢慢走,慢慢逛。
先去买了裁春衣的布料,素白的一匹,藏蓝的一匹,豆青色的一匹,浅红的一匹,还专门要了一匹鹅黄的给刘月儿。
细姑花起钱来大手大脚,要的都是上好的松州细布,十五文一尺,一匹细布四丈、即四十尺,算下来一匹布要六百文钱,五匹就要三千文。
她只有足银角,于是叫店家先把东西给她放在一边,她等下来拿。
细姑又去找了一个倾销金银的铺子,把自己做旧好的银角换成了市面上一般流通的九分银,六两五钱足银兑出了七两银子。
到布庄付了布料钱。
难得有人一次买这么多的布料,店家送了五尺的茜色料子给她,另派了一个伙计帮她把料子送回家去。
细姑还要买其他东西,比如陶罐剪刀这些。
陶罐好买,剪银子的剪刀却要预定,细姑不耐烦要等,直接去铁匠铺买了一把斧头,想着丽娘的菜刀都豁口了,而且还要指望丽娘帮忙做衣服,又买了一把菜刀、一把剪刀,又瞥见铁匠打好的柴刀不错,干脆又买了把柴刀。
刷牙用的猪鬃毛牙擦子,上茅厕要用的草纸——这些在百姓家里多少有些奢侈,回去了指定要叫丽娘数落一通。
但是花钱不用考虑太多的感觉实在令人上头。
细姑一路买买买,这些日子的做旧成果所剩无几。
最后除了帮忙送布料的小伙计,她自己也是抱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