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总管哭得伤心欲裂:“王爷,王爷,您还年轻,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千万不能说这种丧气话啊!”
“王义。”谢镜疏怜悯说,“那赤狐野性难驯,奈何困于深宫高墙,锁其形骸。它一定是怨我才伤我,都是我的错,将他回到山林吧。”
王义带着悲痛的情绪,艰难从嗓子挤出一个字:“是……”
此后屋内便无半点言语。
晏凤辞狐疑地抖动耳朵,尤有不信。
早知谢镜疏娇生惯养,却没想到他体弱到咬一口就会死的程度。
他若是真的死了,也算是大仇得报。
晏凤辞想到此处,尖尖的狐嘴微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但这念头刚起,他心中蓦然一惊,若是谢镜疏死了,朝中事务向谁了解?他还想知道究竟是谁顶替了自己的位置。
谢镜疏是万万不能死的,至少现在还不能死。
他开始后悔方才一时激动咬的那一口了。
一道阴影笼罩在头上,晏凤辞后知后觉,抬起小脑袋向上瞥去。
只见,一张黑漆漆的网兜赫然出现在他的上空。
“进来吧你!”侍从猛然挥动连接网兜的长柄,结结实实砸在檐廊的金砖地面,铿然有声。
他的动作还是太慢了,赤狐看准时机,在网兜将落未落之时,闪身溜了出去。
其余侍从纷纷拿着笤帚,竹竿围拢过来,将赤狐困到中心位置,逼得它只能夹着尾巴来回踱步。
紧闭的屋门这时被人推开,众人全都转头看去。
王义脸上皮肤干燥,没有半点哭过的痕迹。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嘶哑:“你们弄出的声响太大,房顶差点掀开。都散了吧,叫你们做事,还不如我亲自来。”
“但是王总管,狐狸怎么办?”
“放了,放了。”王义随意挥手,示意他们撤下笤箸,竹竿。
虽是不懂王总管为何一会叫他们抓狐狸,一会又叫他们放了狐狸,侍从们还是顺从地按照他的吩咐撂下工具。
赤狐没了桎梏,矫健地跃上台阶,顺着檐廊奔向屋内。
正值微风吹过,廊下铜铃逐个摇动,仿佛在提醒它的到来。
晏凤辞从门外冲过来,身后铜铃脆响一片。
谢镜疏坐在太师椅上,伤处已被包扎好,闻声,转头面对他的方向。
桌案上,药箱敞开,各色瓷瓶有序地摆在其中。一条鼓鼓囊囊的手帕塞在药箱最不起眼的位置,小手指甲盖大小的碎纸片从手帕掉出,落到药箱中。
胡先生盖好箱盖,便向谢镜疏告辞,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脚下赤狐一眼,这一眼竟有几分不舍。
见到谢镜疏神色如常,依旧身姿如玉,晏凤辞还有什么不懂的。
如此低劣的伎俩,他竟然没有看穿,两只脚扒住他的膝盖,破口大声骂:“你怎么还不死!”
谢镜疏听不见他内心的咆哮,耳中只有小兽娇弱的嘤嘤,和膝头不停的拍打。
“这么热情,忘了你咬过我?”他的声音很轻,带着方才装病时的慵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