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义推开门,赤狐被门压扁的耳朵也一瞬间又立了起来,从他脚边跑进来。扑到谢镜疏身上,极其可怜地哀叫,双眼水汪汪的仿佛能滴出水来。
它抬高鼻尖,轻轻嗅闻头顶肉糜散发的浓郁香气,心神都陶醉了。踮脚用嘴去够,却每次都差一点才能吃到,又用脚碰了碰身下人。
谢镜疏故意吊着它的胃口,将小碟拿高了些,冷声道:“你还知道回来。”
丹奴喉间古怪地咕噜一声,便以后脚作为支撑,前脚扒住他的前襟,直立站起,靠近他耳边撒娇。
千回百转的嘤咛过后,谢镜疏紧绷的面皮肉眼可见的放松,他那抬高的手也降低一些,但距离能吃到肉糜的高度还远远不够。
晏凤辞为了讨好他,故意夹着嗓子发出不堪入耳的声音,可谓将尊严都丢尽了。
看着盘中粉白相间的肉糜,他咽下口水。还差一点就能吃到了,千万不能功亏一篑。
他依偎在谢镜疏颈间,不安分蹭着他颈间光裸的皮肤,刺激他倾斜头颅,将一侧脸靠近赤狐。
由侍从打理的鬓角一丝不苟,连一根碎发都没有,一条细辫从鬓角延伸至头顶,挽入玉冠中。
鬓角后贝壳般的耳朵在墨发的衬托中极其扎眼。如果不是他侧头过来,当真没注意过。
鬼使神差间,伸出湿热的舌头,照着他那粉红色的小巧耳朵舔舐一口,身下人剧烈一抖,便立即有一只手揽住他的脑袋,将他从肩膀上推下去。
谢镜疏红着脸,揉了揉它的头,递出盛着肉糜的小碟,轻声说:“吃吧,这次我原谅你,下不为例。”
晏凤辞盯着他眼纱下双颊红晕,暗道有趣,微微挑了挑眉。
正当心生龌龊想要折辱他几句,胃中又是一片翻山倒海,赶紧抛开其他有的没的,一头扎在小瓷碟上,风卷残云般将肉糜吞食得一干二净。
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模样,王义有感而发道:“有过这次教训,想必它不会再离开您的身边。”
像是被他说中心思,谢镜疏立即抬头问:“你这样认为?”
“只是我的愚见,它在您身边过的是锦衣玉食的生活,一旦离开您没有鲜美肉糜可吃,旁的食物如何还能入得了眼。”
“它如果是为了肉糜才留在我身边,那么早晚会有一天被比肉糜更加美味的食物吸引。”谢镜疏沉声道。
王义听出话中深意,颇感不安:“王爷……您放心,我此生不事二主。”
“我没有说你。”谢镜疏知道他想歪,语气无奈道,“我只是在说丹奴,怕它有朝一日尝到更好吃的东西,便不肯留在我身边。”
王义道:“打造一架精铁笼子,将它豢养于内,便不用担心它会离开。”
谢镜疏摇头:“困兽犹斗,不是好主意。你命人将我这里收拾一下,今晚让丹奴与我一起住。”
王义应后,最后瞧了眼谢镜疏抱着狐狸,便退出门外。直到派人安排妥当,他才后知后觉刚才在王爷面前说过些什么话,忙掴了自己两嘴。
担心丹奴夜里闹出事来,除却门口站岗的侍从,又额外安排两人备用。王义整晚留心寝宫动向,担心丹奴脾气上来伤了王爷,因而睡得并不踏实。
东方既白,他早早来到门外候着,听见殿内有细微声响,便知谢镜疏已睡醒下榻。
隔着门板轻声询问他是否睡醒,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指挥侍从们为王爷更衣梳洗。
“轻一些。”谢镜疏坐在塌边道,脸色如常,没有因睡眠不足而面色发青。
侍从们遵了他吩咐,立马放低声音。掩上门扉。
趁着侍从忙碌的功夫,王义迅速扫视殿内寻找丹奴踪影,它既不在昨晚精心为它准备的锦绣软垫上,也不没有躲藏在犄角旮旯里面,更不在王爷怀中。
王义心生疑惑,将视线移到谢镜疏身上,余光瞥到榻上躺了一团红色的小东西。
定睛一看,丹奴躺在床榻另一侧,身下垫着玉石凉席,身体有规律的起伏,还未睡醒。
他这才明白王爷方才让他们轻一些的含义,惊讶于丹奴竟能得此厚爱,更对它刮目相看几分。
“王爷,胡先生说今日来看您的眼睛。”王义悄声道。
谢镜疏:“到例行出诊的日子了吗?”
“是,距离上一次胡先生出诊差不多有一个月时间了。”
“日子过的这样快,原来已经将近一个月了。”谢镜疏沉思片刻,“上个月的例银该结了,好生招待胡先生。”
“请王爷放心,我自然不会亏待他。”王义恭声退下,轻轻掩上门扉。
晏凤辞悄然转醒,睁开眼便发觉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被褥已叠好整齐码放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