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春生喉结一动,不敢再看。
许棠眠还没醒,这么放任下去万一她随便乱动,头磕到地上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虞春生深呼吸几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如上刑场一般朝沙发走去。
他轻轻把她的头挪回沙发上,那条高高翘起的腿因着姿势的变幻以膝盖为顶点,大小腿为直线,从一百八十度变成了四十五度,挤在了沙发靠枕和坐垫间。
虞春生叹了口气,又绕到另一边低头抬起她垂在地上那条腿,岂料刚刚还睡得死沉的许棠眠忽然像是有了膝跳反射,抬腿又要踹他。
他闪身一躲,后背抵着沙发,两条胳膊也自然杵在了沙发上。还没等他从劫后余生的庆幸中缓过来,那条腿又朝他踢了过来。
虞春生无奈向后躲,慌乱之下手掌大概是摁在了她另一条腿上。许棠眠“啊”的一声从梦中惊醒,挣扎着要起来,两腿也因为这动作下意识并拢到了一起。
但并不上。
虞春生无比绝望地在双手找不到支撑的情况下,被她的双腿撂倒在了沙发上。等他挣扎着爬起来时,却发现自己被夹在双腿之间,嘴巴正对着……
啊!!!
两人同时大叫出来。
许棠眠彻底清醒,整个脑袋像是刚从锅里拿出来一样热得快要爆炸,他怎么能…怎么能!
虞春生跌坐在地,整个人哆嗦着不知怎么办才好。
许棠眠羞愤至极,起身就要骂他,可见到他的样子,她又张不开口了。
她见过虞春生仗义执言的样子,见过他认真专注的样子;见过他古道热肠的样子,也见过他生气发怒的样子。
可唯独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吓到发抖的样子。
她缓缓靠近,在他身旁蹲下来,伸出手试图安抚他。
虞春生却发了疯一般双手抱头,脸色煞白不停重复着:“我没有做过…我没有做过…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啊!”
许棠眠吓得要哭出来,却仍尽量耐心说着:“没事了没事了,快醒醒啊!”
可于事无补,她越是靠近他,他越是疯狂。
“走开!都走开!走开啊!”他起身挥舞着双臂,大声吼着,像是面前有很多人。
许棠眠噙着泪珠退到了书桌前,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好了,怎么会这样?
她的手摸到桌上的书本,忽然想到那晚教他英语时他的反常来。
她试探着开口,“正当梨花开遍了天涯,河上漂着柔曼的轻纱…”
虞春生果然静了下来。
见虞春生不再发癫,她又缓缓靠近,依旧唱着:“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歌声好像明媚的春光。”
虞春生定定看着她,硕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沿着眉毛滑落下来,双唇也终于恢复了些血色。
“对不起。”他哑着嗓子,“我只是怕你摔下来。”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许棠眠哭着拥住他。
察觉到他的抵触,她拥得更紧了。
他胳膊上肌肉全都绷紧了,却没推开她。许棠眠松开双臂,拇指沿着他脸部轮廓一点点拭去他的汗珠,轻声道:“那都是噩梦,都过去了。”
虞春生瞪大了双眼,忽然看向地上那本匆忙中丢下的书,颤抖着道:“你知道?!”
“我都知道。”许棠眠又凑上来,双臂从他腋下穿过,结结实实将他锁在怀里,低声呢喃着:“别怕,有我在呢。”
虞春生终于忍不住回抱住她,他的力气是这样大,箍得许棠眠都有些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