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点口鼻,灰尘大,好久没打扫过了。”闻大哥推开了木门。
吱呀一声,屋子里的装横映入闻景元的眼帘。
首先,是一张由木头打造的桌子,桌子下放着一个可供人倚靠的座椅,镂空的椅栏靠背,正严丝合缝的抵在桌边。
而桌面,则堆放着一摞整齐的书,细数下来,十几本有余。
显然,这是一间有主人的书房。
主人并不难猜,闻景元知道,是原身的父亲、闻童生,生前的书房。
他先前以为这不过是一间仓库,没想到,竟然是书房。
古时候的纸和笔极贵,更遑论,书这种东西了。
大多可遇而不可求,当然是对穷苦人家来说。
“大哥,你把书放到我的院子里,就不怕,有手脚不干净的,拿了这些东西去。”闻景元放下了捂着口的手。
闻林树笑了下:“不怕,村里人,没谁家会让孩子识字读书。”
说来心酸,大家吃饱饭都是难事,又哪里来的钱,买练字读书的纸呢?
“你还想读书吗,大元。”问林树拿着鸡毛掸子,开始扫桌面上积的灰。
在这之前,他先把那一摞书小心的移开了。
还?是原身吗,闻景元没在记忆里寻到过一点,自己读过书的印象。
但大哥这么说,定然是有过的。
一缕风吹了进来,不仅吹起了屋内久不见光的尘埃,还撩开了摆于最上方的几张书页。
风停页止,闻景元清晰的看到,一行不算大,却又异常工整的字迹。
是由小楷誊抄的一句诗词:‘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闻景元走上前,拿起了最上方的这本书,书被保护的很好,但时间不免还是给予了些痕迹。
抬手拍落封面的细小尘埃,闻景元翻开这本三字经,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翻到最后一页,他瞧见右下角,写有一行落款。
‘顺泽十二年,季春十有八日,幽州太平县杏柿村闻兆荣留。’
闻兆荣便是闻童生,也是闻景元的爹。
闻林树在一旁没有打扰,直到他看见,闻景元的手指覆盖在了那一小行字上,他才道:“还记得吗,这是父亲当年不分昼夜,抄写下来的。”
说实话,闻景元并不记得。
但却不妨碍他,在看了这些端正古雅、又饱含爱意的字迹时,内心哗然的动容。
一代传一代,没有条件则创造条件,哪怕让高山低头,叫河水让路。
也要把书读下去,也要此代代绵延,也要祖坟冒了青烟。
“不记得了,大哥。”闻景元合上了书本,“但,我想读书。”
闻林树听了这句话,直直的把手中掸子放下,他放生大笑了两声。
好像终于把当年的苦意,放了出去。
“哈哈!好,读,读书!大哥供你。”闻大哥上前两步,握住了闻景元的手,“不记得便罢,记起了那颗读书的心,便好。”
闻景元笑了笑,没有抚大哥的一片好意。
这么多年以来,大哥能一直养着一个,不知何时能好的傻弟弟。
此等情谊,如再生父母,论得长兄如父。
不是他三言两语的推脱客套,能讲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