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穿过障碍,原来后面是一片空草地,那些草没过了乌黑的蹄子,刚刚到腕部——有点刺挠,痒痒的。
“砰!”一个球从天而降,斯归抬手接住传回草地上的小半人马群。
“天哪!瞧,这是他们的一片聚集地,那里居然还有一些最低等的马,那简直比那鼠人还要可恶!我感觉我的身体要躁动起来了。该死!”
他们慢慢走过去。斯归第一次知道半人马族群里也不全是半人半身的形态。草地上有很多深棕色的、无所事事的马,有的马咀嚼着草,鼻子喷出两个气柱,在他们经过时还被瞪了好几眼,喉腔中发出咕噜咕噜的笑。鲁瓦加更加凶狠地瞪回去。
再往里面走一些,散乱的马群消失了,接着是一些颜色更好看的马匹——他们或许是按颜色等级分的,斯归想。
“看来这个时候就对他们的兄弟如此痛恨了,哼。”鲁瓦加对此发出评判,斯归赶紧拉着他快速走——这些马看起来下一秒就能扑上来把他俩踩死。
斯归拦住了蠢蠢欲动想要较量的鲁瓦加,他奇怪于鲁瓦加对半人马的厌恶比鼠人更甚,在他印象里,矮人并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相反,据说一些矮人还格外热情,于是他边走边打探:
“你为什么如此讨厌半人马?因为他们的残暴?”
鲁瓦加脸色不虞:“不,那不是残暴,而是勇猛,那应该在他们身上,这是他们生存的利器。但他们是所有族群中的第一个叛逃者。矮人最讨厌背叛!尽管我们两族曾经也是朋友。不,你们人类永远不会明白。”他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斯归建议:“我们去做任务吧?考核任务。”
他们终于找到了第一个半人马,半人马说,首领正在与奥涅卡的母亲谈论成年日,要他过去一趟,尤其是带着他的同伴。
呼啸的风吹过身体,斯归才发觉他们所经之地越来越荒凉,草只挨到他的蹄子,远处兵器在空中摩擦,淬着冷意。影子在落日的余温里互相追逐。
铮——
原来他们现在才是真正进入了半人马族群——更加野蛮,更加粗犷,充满汗水与血腥。
这里的半人马们高大了一圈,斯归新奇地四处张望。
血红色的半人马,赤裸着上半身,汗液与血液顺着红色的肌肉缓缓流下,脚下是一些猎物的尸体。他拿起长矛,青筋暴起,目光投射过来时像一只巨鹰。斯归一眼就知道,这就是半人马口中的首领了。
他定定地站在原地,对视那瞬间头皮发麻,似乎真正的灵魂都要被他看透。
“奥涅卡,你来了。”半人马放下长矛向他走来,空气中似乎都带起一阵血腥味,“你的母亲向我说明了你的新情况,你带来了你的伴侣?”他低头看了一眼矮人的头顶,“不过我不赞成这位半人马进入我们的族群。”
“为什么?”斯归抬起头与他对峙,一只手将鲁瓦加护在身后,“因为他的体型?还是性别?”
“都不是。我们与戈登一族有旧怨。”
“什么?”
“戈登族。你们会被其他半人马驱赶出去,而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前几天我们与戈登族还发生了争执——关于掠夺者的事情。烂在战场上的你的同胞,他们永远不能听到草原号角了。”高大的血红人马半弓着腰,不耐地用马蹄踢踢斯归。
少年转过头用眼神询问矮人,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点头。
斯归面色沉重,不死心地问:“如果你仇视戈登族,那卡罗怎么可能被你放进来,我们的族群里?”
血红人马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拨开斯归的手,对鲁瓦加说:“我大概能猜到你。曾经在战场上,有一具被正中眉心的女性半人马躯体,她的眉眼与你一模一样。”
“那是你的母亲吧。”他问鲁瓦加,语气却不容置疑。
“我年轻时见过她,她是一位毋庸置疑的战士。”
什么意思?
莫非这个首领喜欢上了卡罗的母亲,准备与曾经爱人的孩子叙说他们的故事——斯归毫不在意自己被冷落,他还真挺好奇的。
“高大个,说这么多废话,你想表达什么?我们没功夫和你聊天。”鲁瓦加把手插在胳膊里,语气毫不客气。
“我从战场上运回了你母亲的躯体,她曾经在我们的族群里长大,后来被戈登族首领恰巴达抢夺为妻,据说她是最后一位知道秘密的人,而这秘密关系着我们整个半人马的命运与尊严,我想请你去复活她。”
“为什么一定是卡罗?”斯归问。
血色人马看了斯归一眼,继续说:“卡罗与他的母亲流淌着同一种血脉,向戈登族的首领要一个说法,他的身份最合适。”他伸手要把鲁瓦加厚重的刘海掀起来,被矮人不留情面地躲开了。
两人无声地对峙,气氛有些微妙。斯归等了会,忍不住转头问:“卡罗,你会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