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苗汗流浃背地坐在书桌前,面对桌上白纷纷试卷她丧失了下笔的欲望,家人无微不至的关心无不使她压力重重,她不知道的该怎么正确宣泄,好像每次哭过压力就会随着眼泪流走一些。
窗户大开吹不走她的眼泪也吹不散她额头上止不住的汗水。
正房的灯光依旧亮着,梁琪压力更大,她妈妈严苛的要求几乎压得她喘不过来气,听说她妈妈是书香门第出身,坚信读书能够改变命运。
然而因家庭变故她妈妈并没能够读多少书,没有她大姨学历高,也不像她小姨从小学习舞蹈有一技之长,所以只能够嫁给她爸爸,现在她妈妈将所有连同自己的人生都压在了她身上。
一天江粟照例在球场上跑出一身臭汗背着书包回家,落日染红了半边天,学校已经没多少人,他赶着回家吃饭,大步流星地迈出校园。
不巧的是才出校门他远远就惊讶地看见梁琪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坐在路边,身边围着两三个流里流气的社会青年。
梁琪没叫他,他也就当做没看见,还没拐出这条街,突然身后传来小声的啜泣,没办法,他可以装看不见但不能装听不见,于是他只能故作轻松问:“梁琪要不要一起回去?”
梁琪脸上挂着点点泪珠默不作声。
社会青年跳起来:“你谁啊,人家姑娘愿意跟我们玩儿你管得着吗!”
驻足片刻,梁琪还是没有回应,江粟转身就走。
“江粟,”梁琪哽咽不止。
“梁……”
“放开我姐们儿!”
江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捡了一根棍子,虎抄抄地冲过来。
江粟赶紧截下棍子,示意她把梁琪拉起来。
江苗从善如流,瞪着大眼睛一一威慑社会青年们,牵起梁琪走出社会青年的视线范围内。
连话都没搭上的社会青年被迫做了坏人,想要仰天长啸,成见,都是成见!
江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放学的时候都还好好儿的,这一会儿的功夫怎么就哭成这样了,她冲她哥使眼色。
江粟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江苗几乎从没见过梁琪哭,实在想不到原因挠了挠头:“梁琪你咋了,怎么不回家,是不是那群小流氓纠缠你?”
泪水模糊了眼前人面庞,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掉,梁琪说:“我妈妈怀孕了,她说如果我考不上大学就去打工挣钱供弟弟的读书,弟弟是男娃一定会比我争气。”
怀孕了…如果没记错的话舒阿姨今年整四十了。
梁琪继续说:“爸爸也很高兴,我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那样的深的笑容,连我考了年级前三都没有,他不停的叮嘱我,要保护好妈妈将来要好好照顾弟弟,弟弟就靠我了,强调我一个女娃弟弟才是我的靠山。”
她的心里充斥无尽的悲伤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愤懑。
多年来的宠爱随着一个不知性别的胚胎消散。
江苗张了张嘴面对别人家的私密家事她尽量把握好分寸,掏出手帕递给梁琪:“或许你爸爸妈妈只是一时间太高兴了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梁琪依旧沉默不语,江粟道:“在学校老师会说我学习成绩不如江苗,在家我妈会说我不如江苗上进,让我考不上大学就去进厂,还说知青那么多食品厂不是我想进就能进,大人每天上班很累,他们可能不会照顾那么孩子的感受,梁琪你是咱们大院儿唯一能够自己住一间屋的姑娘,还有你身上的连衣裙是新做的吧,江苗穿的是前年做的,有些时候想的越多失去的越多,别总胡思乱想。”
江苗默默给江粟点赞,这小子总算是有点儿哥哥的样子了。
路过供销社他又买了三根小豆冰棍儿,想着或许吃点东西的心情会好些
热风阵阵,夕阳的余晖渐渐黯淡,只剩笼罩在在万物之上那一层淡淡的光晕。
下班高峰人来人往,三人坐在路边汗流浃背地吃冰棍儿,江苗想了想还是开口:“没事干的时候我也爱瞎琢磨,可以干点你喜欢的事或者运动一会儿,让负面情绪跟着汗水流走,我之前不开心的时候江粟就老拉去我打球,其实我投球投得可烂了,十个中俩都算我运气好,但是每次流汗过后我的心情都会变好!”
“真的吗?”梁琪轻声。
“真的。”江苗掷地有声。
三人一起回家,没人注意到梁琪不在,看她回来她妈才埋怨道:“跑哪儿去了,我吐得不行,快去厨房帮你奶奶。”
那天过后谁也没再提起这件事,江苗强压升学带来的负面情绪,不知疲倦地进行最后的冲刺,学到很晚才回家,江粟先写一会儿作业,再去操场打出一身臭汗后,最后和妹妹一起回家,梁琪和两兄妹一起。
学校校规很严格,男女界限划分得非常清楚,几乎不能说话,避免产生误会,三人有固定的位置,江苗充当中间的纽带。
高考前的最后一周,有人课桌里堆满试卷,有人课桌里空空如也,人就像课桌一样,只剩躯壳,心早已远去。
三人就这样一路走进考场。
午后灼人的阳光照在黑板上,清楚地书写着考试科目——语文,江苗怔愣片刻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完成了为期三天的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