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女人伸手扒开遮眼的长发,也坐了下来。两人呼吸凝滞,牙齿不停打颤,都已经做好了什么都没有,只会看见一张满是黑气的脸的准备,可下一秒,那张熟悉又带着点稚气的脸就出现在他们眼前。
两人又是一声尖叫:“啊——!”
这下他们更害怕了。
要是只是一张满是黑气的脸那也还好,虽说是怨气不散变成鬼,但好歹也是他们小姐,说不定小姐还心有善念,会看在同为渔家当牛做马的份上饶他们一命。
但这人虽然脸上覆了一层浓妆,却是毫无生气,惨白如纸,嘴角边还流着一溜已经干涸了的血迹。除了这些也看不出一点和平常有什么不同的样子,可就是这样才更可怕。
既然不是怨鬼,那死了又活了是几个意思?谁能告诉他们眼前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六只眼睛互相对峙着,老胡还是挑了大梁,掐了掐手掌,壮着胆子小声地试探了一声:“小,小姐?”
渔深深歪了歪头,幽幽地问道:“你们……叫我?”
这话一出,两人抖得更厉害了,完蛋了,这怕真不是他们小小姐。
渔深深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只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她只是在上数学课的时候做了个仙侠梦,只是在天降旱雷的时候突发善心救了个小孩儿,就莫名其妙地来了这。
说来也怪,那小孩儿明明有充足的时间逃离,却一动不动,那司机开得很慢,明明可以刹住车,却像魔怔一般。
按理说,渔深深推开那小孩儿后依旧有时间跑开,所以她才会选择去救人,却不想那司机在看见渔深深后,像是犯了病,发了疯,直冲她而来,仿佛前面的慢速只是为了引渔深深过去似的。
就这样,她耳边响起一道惊雷,眼前陡然一亮,而后又猛然一黑,再度睁眼,是被压醒的,却没想到是一堆尸体。
想到这一由来,渔深深便又气又好笑,本就惨白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了。她看了看自己肚子上的一片血迹,又看了看前面已经被她吓得魂飞魄散的人,实在解释不了这件事,只能安慰他们道:“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你们的。”说完,还扯着嘴笑了一下。
那笑容很僵硬,在老胡他们眼里则更瘆得慌。
她刚要说些什么,脑中听见一道男人的声音,孤傲又清冷。
“按我说的说。”
渔深深陡然一激灵,刚想问你谁?可这一动作却吓得眼前两人竟哭出了声。
除了邪魔入体,他们怎么再找第二种说法来解释小姐死而复生这件事?
然而下一秒,脑中的声音就给出了第二种解释。
“告诉他们,你是渔深深,古越城渔家小姐,只是那一剑捅地你片刻歇了气,你并没有死,反而把你的痴傻治好了,只是忘记了一些事,让他们把你带回去。”
渔深深虽然觉得这解释不如不解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又莫名的对这个声音有种信任,于是便承着他的话,给了这个非常扯淡的解释:“那个……我是古越城渔家小姐渔深深,我其实并没有死,只是那一剑捅地我歇了片刻气,虽然我不傻了,但是忘记了一些事,所以刚刚有些没反应过来。”
老胡和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仿佛在斟酌这话的真实性。
渔深深觉得自己真是傻了,怎么会相信这种话能骗到人,刚想起身走人,就听见两人细碎的声音。
“你信不信?”老胡说。
“我信五分。”腿子回道。
老胡却道:“我信七分,如果是假的,她没必要骗我们,直接把我们杀了就是,而且它还知道小姐是个痴傻的。”
“唔。”腿子思考了一番,点点头,“我觉得你说的也在理,毕竟这仙啊魔啊的,谁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事呢?说不定还真的死而复生呢?”
听着两人一来一回的声音,渔深深好笑,心说:信不信的,也不要她的面如此大声讨论吧?
见他们差不多说完了,渔深深捏了捏眉心,适时开口,礼貌询问:“那请问能把我带回渔家吗?”
听见这话,老胡和腿子面面相觑,最终点点头。
若是真的,那自然是要带回渔家,这小小姐渔家人杀得,他们却是不敢杀,若不是真的,那更要带回渔家,不然一个不小心,怕是他们也回不去了,对于眼前这人的话,他们不信也得信。
腊月寒天,他们额前竟生出细汗,却是不敢抬手擦,颤颤巍巍地起了身才察觉两人竟是一直抱在一起,连忙就撒了手,却还是不敢抬头,颇有几分敬畏的样子。
只是这其中到底是几分敬几分畏,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