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慌不择路她胡乱挥手,黑暗中抓到了一只手,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攀着这只手拼命往上拽。
直到投入一道宽大冰冷的胸怀里,一张暗沉着脸的男人与她凑得极近。
又是他——顾淮岸!
恢复到理智的萧笙言一把推开男人,站到与男人一尺宽的距离处,整理自己凌乱的发丝。
“二姑娘曾说我与您一位故人容貌相似,敢问阁下是谁?”也不等萧笙言缓口气。
面对对方的步步紧逼,安顿下来的萧笙言并不作答,只坐到身前的石凳上,望着碧波的水潭发呆,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你若再不从自己面前消失,我恐怕会忍不住自己汹涌的杀意。
是故人,也是仇人,只可惜时候未到,她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等她日她有能力与他对峙之时,她定会为自己讨得公道。
她冷静的背后实则对身后的声音捕捉得一清二楚,“你走吧。”
说完这话,身后在一片窸窣后就没声了,料想他应是走了。
眼看让自己恶心的人走了,她一时竟对眼前景触景生情起来。
嘴一张一弛,朗诵起自己平日里最爱的那首诗来:“若非红尘留,我自向天齐。不求他日功,只愿不负己。”
这是前朝一位女诗人所作,亦是前世她最喜爱的一首诗。
她每每兴致大发,都会在自己弟子面前饮酒诵诗。
但并不曾在顾淮岸面前。
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自己最爱的弟子并不在身旁。
身后无尽的黑暗之中有人开口:“你怎生会这首诗?”
原来顾淮岸压根就没走,反而一直站在她身后关注着她一举一动。
近来政务繁琐,先前才和皇上商量完前日不久边地出现的内乱的应急之策,他从书房出来见天色已晚,想来是出不了宫。
一个人哪儿也不愿去,就想来湖边散散心,才走到亭边,就见着一道小小的身影探出脑袋。
他心里嘲讽,不是他那嚣张跋扈的未婚妻还能是谁。
心里鄙夷,脚下却没停,想亲眼看看这位未婚妻能玩出什么花样。
黑暗里的他一双清澈的双眼冷静打量在萧笙言身上,直到那首诗从她嘴里说出。
他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心底流窜,脚下不受控制就已经来到对方身后开了口。
被突然的声音吓住,萧笙言心下一紧,却没有表现出来。
猛然回过头发现他果然没走。
经过刚刚的酝酿,她已经可以收敛自如了,有些勉强朝着来人嫣然一笑。
语气却丝毫不留情面:“外臣如今怎么也能在宫中停留了?”
“怎么?你师父一死,就一点规矩也没有了?”
“还是说,你师父没教你这些规矩?”
狠起来,她连自己都骂,骂自己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
黑夜里顾淮岸的眼睛柔情似水,透过她好像在看另一个人,盯着她一动不动。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神情,看得她有些瑟缩害怕。
就这么过了良久,顾淮岸才开口,嗓音嘶哑道:“你说话的语气,倒是很想她。”
像谁?
像那位已经死去的太子女师吗?
她可不敢当,只轻哼一声:“是么?”
“我可没有太子女师那么大的本事,”她停顿,“也不想落得那样的凄惨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