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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你打他我心好疼(第2页)

是会比较棘手,但也不是绝对完不成。叶阳辞没反驳,只是说:“所以爹娘不是派人来帮我了嘛,我就知道还是家里人靠得住。”

赵香音被哄得舒坦,叶阳密找到开口机会,慢条斯理地说:“我和你娘来看望你,嘱你勉励办差,但若是实在勉强,不必呕心沥血,挂冠而走也是条活路。朝廷追究下来,大不了再把桃源谷的入口一闭,等我们下次出谷,延徽帝怕是都入皇陵了,那什么军令状也就不了了之。”

他似乎藏着任它沧海变桑田的底气,体现在言辞间,便有些“几曾着眼看侯王”的味道。一对儿女从小受此影响,上不畏尊,下不蔑卑,天然潇洒,后来被授课的鸿儒们往“习得文武艺,货与君王家”里用力掰了掰,才得以顺利入仕。

叶阳辞笑道:“爹,我还想干出点事业呢,等干不动的时候,再随你们去隐居吧。”

种田就不是事业啦?赵香音正想反驳他,秦深带着两位嫂嫂与一名侍卫统领,迈进花厅。

叶阳辞眼底微光亮起,又见秦深打扮得格外细致,连最近风吹日晒有点毛糙的鬓角,都梳理服帖了,虽然换了不显身份的曳撒,但贵气、英气、俊气一样不少。

秦深往厅中一站,便似峰峦般峻峭。山顶覆着积威经年的雪,山腰云海缭绕,叫人极目也看不清,山麓则铺开一片从容沉稳的草场。

他年轻雄伟,凛然有度。

叶阳辞见父母的视线一下被秦深吸引,便起身走向秦深,介绍:“爹娘,这是我的爱侣涧川。后面是他的两位嫂嫂,大小安姐。旁边那个把一大堆见面礼搁桌上的是侍卫统领姜阔。诸位,这是家严讳密,家慈赵氏。”

他轻快地一口气说完,那个至关重要的称谓藏在平静语气中,好似满目琳琅中的一片玉,叫叶阳密与赵香音乍然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地以为这是儿子的好友。叶阳密嘴上应了声:“好,看着就是个人物。不知是哪家儿郎?”

赵香音蓦然回神,瞪向儿子:“爱——你刚才说爱什么?”

秦深把叶阳辞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一掀袍摆,下跪行礼:“儿婿涧川,拜见爹娘。”

叶阳密:“儿……婿?!”

赵香音震惊到失语,面色也像是月华碎裂。

叶阳辞与秦深并肩一跪:“我与他情投意合、姻缘深种,求爹娘成全。”

秦深从怀中掏出个螺钿装饰的木盒,打开盖子。姜阔将盒子拿上前,放在夫妻俩中间的桌面。秦深道:“我们拜过天地,写过婚书,也请大舅哥吃过喜酒,如今只差一个拜高堂了。”

他与叶阳辞不等“高堂”反应过来,接连三拜。

叶阳密与赵香音僵硬地移动脖子,将视线钉入盒内的婚书与结发,魂魄终于从彻底碎裂的皮囊内霍然弹出,拍案而起。叶阳密面色铁青:“拜什么高堂!谁同意的婚事!你是哪家浪荡子,竟敢引诱我儿,是欺我叶阳氏的剑不够锋利吗?!”

赵香音也勃然而怒:“你二人可都是男子!你图他什么,年轻貌美、身怀宏才、官居高位?我儿若是愿意被你所图,说明你亦有可取之处,但你们可以为盟友、为兄弟,为何偏偏要走这条与世俗人伦相悖的歪路?!不娶妻不生子,你这是要害他一辈子!”

秦深跪着没起身,腰杆挺得笔直,坦然道:“我知道爹娘的担心,担心我负他,担心他吃苦,担心我们的感情为天下所不容。这些我都一力承担与解决,不会让他因此烦扰。我必终生无嗣,唯娶他一人,或者他娶我也行。在我这里他吃不了苦,在外面的苦,我替他吃。至于世俗人伦,眼下我的确还撼不动,故而一直小心掩护着与他的关系,只有极亲近的身边人知道,但只要我不死,将来总有一日,这些框框条条会被我彻底撕碎,兑现给他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若我死了,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届时他是去是留都由他。我只求有生之年,与他一双人、长相守,求爹娘成全!”

他说得坚定挚诚,叫赵香音也不禁动容了一瞬。安练茹与安伽蓝互相挽着胳膊,几乎哽咽起来。

叶阳密却不信男子情热时的山盟海誓,将一身儒雅都化作了凛冽剑气。他抽出佩剑“三尺水”,剑光卷起一江寒波,直逼秦深门面,厉叱道:“你收回前言,从此与我儿断绝私情,我不杀你。否则剑起头落,过后我拿命来抵!”

叶阳辞知道一贯清澹的爹若是真正动怒,比娘的快利脾气更不好对付。诚然爹的剑术不如他,但他身为人子怎能与父母拔剑相对,便将身拦在秦深前面,说:“爹,你三思。我们不仅写过婚书拜过堂,洞房也入过,是名至实归的夫妻。你杀了他,是要我做鳏夫还是孀妇?孩儿死心眼,就算不殉情,也会为伴侣守一辈子寡。”

剑气僵滞,叶阳密气了个倒仰。他简直要被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气死。

他“铿”地扔了剑,抓起一旁收拢的、靠在高花几上的青绸油伞,撇开叶阳辞,劈头盖脸地抽向秦深:“你不肯放过我儿,我打死你个祸害!”

叶阳辞伸臂去拦,秦深怕误伤他,起身把他紧箍在怀中,转身用后背去承接杖责。

叶阳密用了十成力,半点没留手,灌注内力的伞骨重重抽在他背上,一下一道淤痕血条,春袍根本挡不住。

秦深拿下巴压着叶阳辞的后颈,连挨了十几下,不动也不反抗,只是咬着牙吸几口冷气。叶阳辞心疼,手臂圈过他的肋下,断然攥住抽下来的伞身,死死钳住。

“爹!”他近乎哀告,“你这样打他,我好疼!我心里好疼啊!”

叶阳密拔了两下伞,没拔出来,面青唇白地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他左手无力地垂下,右手肘撑着桌沿,把脸埋进掌心里,肩膀微微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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