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随便选了一部节奏缓慢的文艺电影,画面光影流动,对白轻柔,但谁也没真正看进去。
我们相拥,半倚着消磨时光。
不知过了多久,哥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握着我的手也松弛下来——他睡着了。
我也有些昏昏欲睡,但半梦半醒间,玄关处突然传来钥匙插入锁孔细微声响。
门被打开了!
我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这个时间,是杜阿姨回来拿落下的东西吗?
我身上只穿了件洗得松垮的老头背心,哥的衬衫领口也大敞着,我们就这样毫无顾忌地紧紧抱在一起睡着……天呐啊啊啊!
我吓得死死闭上眼睛,全身肌肉紧绷,连呼吸都屏住了,僵硬地装睡。心脏在胸腔里擂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我害怕那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害怕杜阿姨看到这一幕会有的反应,害怕她再次将我们分开……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住了我。
脚步声果然在房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轻轻地走了进来,在榻榻米前停下。
我能感觉到那道目光落在我们身上。
时间停止了,爆炸了,粉碎了,冻结了。
恐惧刺在我心头,我几乎没办法装下去了,紧张得指尖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睡梦中的哥仿佛感知到了我的不安,无意识地动了动,将唇轻轻贴在我的额头上,环在我腰后的手臂收得更紧,以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
啊啊啊啊哥你唔唔……!现在更加没办法狡辩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是不是要完蛋了?
毫无预兆地,单叔叔的声音也从玄关传来:“老婆,是还落下什么东西吗——”
杜阿姨立刻轻声制止:“嘘。”
脚步声离开了半分钟又回来,她似乎弯腰做了什么,接着,我感到身上被轻柔地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空调被。
杜岁娥动作小心地替我们掖了掖被角,生怕惊醒了我们。
电扇还在呼呼地转着。
我听见杜阿姨转身,对单叔叔用气声笑着说:
“落不下。他们会自己回来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大门被轻轻合上。
莫名而来那本该像海啸一般的喜悦,却柔软地降落在名为归属感、安全感和幸福感的沙滩上,被彻底包裹和接纳。象征着爱与包容的海水把我吞没,我坠入了只有幸福者才敢彻底投身的困意里。
我们会回来。
我们永不分离。
呼噜。呼呼。呼噜。呼呼。
白噪音。依旧播放的文艺片,海浪、呼吸与风,交织于现实。
在这个意乱情迷的夏天。
我将脸埋进了哥的胸膛,沉沉睡去了。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