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必须尽快拿到萧玦通敌的铁证,送你回朝!”
“急不得。”萧景湛却异常冷静,“新汗王动手,未必是坏事。水浑了,才好摸鱼。□□也不是毫无准备。我们需要利用这个机会,找到那个最关键的人证或物证。”
“谁?什么东西?”
“乌恩其。”萧景湛吐出一个人名,“北漠大皇子生前最信任的谋士,也是萧玦与北漠联络的主要中间人。
大皇子死后,他下落不明。新汗王和萧玦都想杀他灭口,但他手里,一定握着最关键的证据。找到他,就能钉死萧玦。”
乌恩其……这名字像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林家暗线的卷宗里,似乎有过这个名字的模糊记载,与一桩多年前的边境走私案有关,但细节已不可考。
“我会让林影动用所有力量追查这个乌恩其的下落。”我立刻应下。
正事暂告一段落,岩洞内陷入短暂的沉默。篝火快要熄灭了,只剩下暗红的炭火,明明灭灭。
我看着他被火光勾勒的侧影,消瘦,疲惫,却依旧挺拔如孤松。这数月,他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
那些日夜不停的追杀,那些无人可诉的孤寂,那些压在肩上的江山重担……
“萧临,”我鬼使神差地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跳下野狼谷的时候……你怕吗?”
他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缓缓转过头,看向我。炭火的微光在他眼中闪烁,看不清情绪。
“怕。”他回答得异常干脆,声音低沉,“怕再也见不到父皇,怕江山落入奸佞之手,怕……”
他顿住,目光沉沉地落在我脸上,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却比说出来更让人心头发颤。
怕什么?怕再见不到我么?
我的心跳骤然失序,慌忙移开视线,盯着那堆将熄的炭火,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
“不过,”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声短促,带着自嘲,“比起怕死,更怕死得不明不白,怕……让你以为,我真的叛了。”
我猛地抬头看他。
他也正看着我,目光不再躲闪,坦荡得让人无所适从。那里面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炽热,直接,不再掩饰。
“我不会。”我听见自己说,声音有些发哽,“就算全天下都说你叛了,我也不会信。”
他眸光骤然一亮,像是投入了火种,瞬间燃烧起来。
他伸出手,越过将熄的篝火,指尖带着灼人的温度,轻轻碰了碰我放在膝上的手背。
只是一触,便迅速收回。
但那一瞬间的触感,却像烙铁一样烫进了我的皮肤,我的骨髓。
“睡吧。”他收回手,重新靠回岩壁,闭上了眼,喉结却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天快亮了。”
我低下头,看着刚才被他碰过的手背,那里仿佛还残留着酥麻的触感。
洞外,荒原的风依旧在呼啸,却再也吹不散这岩洞里无声蔓延的、滚烫的悸动。
是的,天快亮了。
而黎明前的黑暗,往往最为冰冷漫长,但我们在一起。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