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暗格冰冷的木质纹理,没有钥匙,确实麻烦。
但我林微言,从来不止是只会读书吵架的御史。
祖父林阁老,三朝元老,门生故旧遍布天下,是真真正正的桃李满天下。
他留给我的,岂止是几本手札?
我转身,走到书房角落那尊看似寻常的青铜貔貅镇纸前。
貔貅怒目圆睁,口中含珠。常人只当是装饰,却不知那玉珠需按特定顺序,左右各旋三周,再向下按压。
机括轻响,身后书架悄无声息地滑开半尺,露出后面漆黑的密道。
这才是林家真正的底蕴。
一条通往城外,一条通往……某些即便是皇家也未必能完全掌控的地方。
我没有点燃火折子,凭着记忆在黑暗中穿行脚步落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这条密道,自我年少时发现后,再未走过。
祖父临终前紧握我的手,浑浊老眼里是深重的嘱托:“微言,此路,非倾族之祸,不可轻启。”
如今,算不算倾族之祸?萧玦若上位,依附东宫的林家,必然第一个被清算。
密道尽头,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空气干燥,带着陈年墨香和一丝极淡的硝石味。
石壁上嵌着夜明珠,发出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室内景象--并非金银珠宝,而是一排排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码放的不是书籍,而是一卷卷用蜜蜡封存的卷宗,以及……几口沉甸甸的樟木箱。
我走到最近的书架,随手抽出一卷,拂去灰尘。卷宗标签上写着《漕运暗桩名录·江南道》又抽出一卷《边军粮草采买隐秘线路》再一卷《各地府库亏空实证》。
这些,是祖父一生经营,埋藏在帝国脉络深处的眼睛和耳朵,是足以掀翻半个朝堂的举证。
他留给我的,不是一个文臣的清誉,而是一张无形却力量可怖的网。
我走到那几口樟木箱前,打开锁扣。
没有耀眼的金光,只有码放整齐的、略旧的金锭,以及更重要的--一沓沓盖着不同商号印记的飞钱票据,其数额之巨,足以支撑一场小型战争。
钱,人,情报。我都有。
萧景湛,你以为你留下暗卫便是底牌?
你可知,我林家蛰伏的力量,从不显山露水,却足以在暗处,撬动乾坤。
我取出一枚触手冰凉的玄铁令牌,非龙非虎,正面刻着一个古朴的“林”字,背面是星宿图谱。
这是调动林家暗线的信物,见令如见家主。
回到书房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
我将那枚带着萧景湛体温的白子贴身藏好,玄铁令牌收入袖中。
镜子里的人,眼下一片青黑,眼神却不再是死寂的灰败,而是淬了冰的锋利。
萧玦,你想玩权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