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圣上和太后已经定好,他就绝对不会抗命,而且,赵庆从未见过主子随意迁怒他人,尽管不喜未来的王妃,王爷也绝对不会如何折磨人。
可要说王爷只能难为自己,赵庆以为,也是不可能的,以主子生死都不在乎的态度,很快,他就会觉得家里多个人就多个人吧,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
楚珩沉吟片刻,没头没尾地道:“唔……不急。”
“王爷要办何事,奴婢给王爷记着。”赵庆忙道。
楚珩点点头,道:“嗯,你先记着,等过了年,就让人收拾个宽敞的院子,记着,务必离我远些。”
赵庆愣了愣,端王府是亲王规制的府邸,占地极广,现下又只有王爷这一个主子,要说宽敞院子,十个八个都能收拾出来,问题是,王爷的目的不会是……
赵庆斟酌着问道:“照着王爷的喜好收拾吗?”
“我不住。”楚珩道。
赵庆这下确定了,这院子是给将来王妃住的,尚未成婚就打算离王妃远远的,不管谁有什么想头,都只能落空了。
想着,赵庆就叹了口气。
楚珩瞧他一眼,问道:“公公,你难道与林家有旧吗?”
赵庆一时没回过味来:“奴婢自幼入宫,不识得林家人。”
“那你叹哪门子气?”楚珩将笺纸递给他。
赵庆这才明白了主子的意思,忙道:“王爷,奴婢是盼着王妃入门,日后能热闹些……”
“我不喜欢热闹。”楚珩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赵庆剩下的话只得咽回去,热闹些才显得日子有奔头,王府成日冷冷清清,一辈子一眼望到头,王爷才总是这般得过且过,生死皆无所谓。
……
清晨,黛玉正临窗习字,外头廊下鸟雀叽叽喳喳的叫着,鸳鸯走过来将一两燕窝交给紫鹃,轻声道:“太太过来请安时说,宝二爷大好了,老太太唯恐他见到林姑娘,再勾起旧病,暂且不许他过来,你同林姑娘提一句,别让她心里再过不去。”
紫鹃亦轻声道:“姑娘跟宝二爷亲兄妹似的长了这些年,免不了挂心,二爷好了,我们都放心。”
鸳鸯点点头,很满意她这个说辞。
府里许多下人的闲言碎语,老太太都知道,薛家人提什么金玉姻缘,闹得府内人尽皆知,她便放任宝二爷与林姑娘定准了这样的话传开。
可眼下这样的话却万万说不得了,林姑娘已是端王妃,传到皇家耳朵里恐生波澜。
将鸳鸯送走,紫鹃吩咐雪雁去将燕窝炖上,回头看姑娘正收拾纸笔,赶忙过去接了手,一边将鸳鸯之语说了。
黛玉听罢,微微一点头,又有些出神。
纵有过期许,可这一二年间,她愈发清楚二舅母不会容许她所念成真,只是真正期许破灭之时,却也不能说过去就过去,仍旧免不了伤怀。
黛玉掩唇咳嗽几声,紫鹃轻轻给姑娘捶着背,尚未想好如何劝解,就见姑娘皱了皱眉,道:“紫鹃,我有些冷。”
六月晨起尽管有些凉意,到底是夏日里,姑娘穿着并不单薄,紫鹃一听就知道这是姑娘身上又不好了。
回禀过老太太,拿着名帖请来太医看诊,言说并无大事,只是受了些凉,吃两剂药静养几日就能大好。
不想当日黛玉生病一事就传到了太后耳中,她遣自己用惯的女医来给黛玉看诊,又赐了好些药材与滋补之物。
一时之间,这件事就传遍了整个贾家。
贾母自是高兴,前日黛玉进宫谢恩,算是得着了太后的眼缘,今日又得太后关心,给了黛玉体面,这样瞧着才像是正经儿媳妇。
高兴之余,贾母心头那点子遗憾还是散不去,恰逢王夫人趁着宝玉病好了,欲要为他聘一高门出身的贤德媳妇,贾母更不高兴,只是不放心老二媳妇的眼光,还得撑着替宝贝孙儿打算。
二房这边王夫人一心都在儿子身上,只要想到黛玉终究矮她女儿一头,太后赏赐的事,在王夫人这里也不算什么。
赵姨娘则是嫉妒得牙痒痒,探春与黛玉的八字一同递上去,怎么偏取中了林家丫头,若是她女儿成了王妃……
与赵姨娘一般嫉妒的还有大房的邢夫人,可无论她们如何嫉妒,也只能说两句酸话罢了。
黛玉如今正在养病,并不出门,因此这些闲言碎语暂且传不到她耳朵里。
然而,仁寿宫中,太后却耳闻了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