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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第1页）

“义父，魔道是什么呢？”

女童稳稳地坐在小圆凳上问坐在她身后地板上的少年，“我能感受到周围活跃的元素，让它们变成水，这就是魔道吗？”

女童细软的头发打理起来比较麻烦，但少年的手很稳，力度适中，轻巧的拨开，挑起一束与另一束缠绕，“我讲过魔道的定义，你是想问什么？”眼前的小脑壳突然低下，少年并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扯到女童的头发，娴熟的绑上最后一根皮筋。

“嗯……我能看清楚墨子耶耶机关的每个步骤，明白是怎么做到的，其他人也都可以。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我能听到那些声音，我喜欢海，闪闪发亮的，可是一靠近海就听到有奇怪的声音在骂我，义父，我讨厌它们，它们也是魔道的一部分吗？”

女童转过身来扑进少年的怀中，意料之中又被举起放在凳子上，但她不懈地去捉少年的手，少年并不打算如她所愿，不停地躲避，“或许是，你可以简单的将任何不能用机关术和武道组成的能量、达成的力量认为是魔道的一部分，但魔道最重要的特征是——”

“它独属于我，力量、代价、诅咒，一切理解与不理解的，都只属于我，只有我自己能找到答案。义父，你都说好多次啦，可我就是不明白嘛——”女童忽的握紧手聚成一个拳头将之撞进少年的手心，“有破绽！义父，是我赢啦！”

少年看着女童又高兴地扑进他的怀里，稚嫩的拳头还抵着他的掌心，一手缓缓裹住这团柔软的小肉团，一手扶正她的身体让她坐在自己膝上，“现在试着感受你体内的能量和周围元素的联系。”

“嗯……大家变得好活泼，都好高兴，我喜欢这种感觉。跟义父上次带我晒太阳一样，好暖和！”女孩闭眼感受着，她还感觉到自己被包裹的拳头被轻轻地打开了，“但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就像你张开的手，什么都没触碰到。”

“魔道，其实可以说是你的心，是你的心意塑造了魔道的模样，就像你要捉我的手，你身边的元素和储存在体内的魔道能量便随你的心意而动，你看。”少年托起女童的手伸向自己的袖子，“湿了，难怪义父刚刚停了一下！可我是因为义父才这么高兴，难道义父也在，嗯……塑造我？”

黑色的影子缓缓从衣袖爬出来，从黏在手臂上浸湿的部分游过后消散，袖子重新变得干燥。“因为我？难道不是因为你赢了么。能塑造你自身，只有你的心。”

“不对！是因为义父，因为义父喜欢我，所以我赢了，我高兴！我的魔道因义父变得暖和，嗯，温暖！这么说，喜欢才是答案。下次再去海边，我要试试新办法。”女童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捂着嘴噗噗的笑着，一副势必要赢过那些嘈杂声音的样子。此刻阳光正好，她飞扬的发辫荡着愉悦的弧度，蓝青色眸子炯炯有神，仰着头手舞足蹈地发表自己的伟大感想。

少年没再反驳，这是女童自己找到的答案，也许以后会改变，但现在这是独属于她的，珍贵的理解。

司马懿的瞳孔紧缩，恍惚想起谁的谶言，

喜欢……才是答案

不，这不可能，原本还像裂纹般缠绕在右手臂上的暗影一瞬间沸腾起来，疯狂顺着手臂向头部、躯干蔓延，不过眨眼间，司马懿全身便被暗影覆盖，能量波动之强让诸葛一时间无法靠近。他徒然地伸出双手挡在身前防止自己被爆发的气场震飞出去，周围的家具不幸地倒的倒，碎的碎，整个房间瞬息间变成废墟。

在这股阴暗而窒息的能量压迫中，无数片段从脑海涌现，梦幻又滑溜溜的大鱼、温柔抚摸着头的手、自信张扬的少年、哇哇大哭的女婴、明眸善睐的女童、低眉垂眼的青年、目光灼灼地望向他的那双蓝色的眼睛……

我们去揭示这个世界的真面目，改变这个时代吧！

谁的声音穿云裂石。

蜡烛会燃尽，日月也会沉，世界有什么光不会灭掉？你一定从来不知道这个字，从今天起，我要让你知道。

谁的承诺信誓旦旦。

你需要我，就这最后一程。

谁的请求披肝沥胆。

“不……我已经忘了。不会再继续了——”暗影骤然退却，司马懿面色苍白，无数被压制的记忆和情感喷薄而出，他脱力地向前倒下，却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诸葛紧拥住眼前这个……这个令他舍不得、放不下，踌躇多年的人。这个拥抱严丝密合，如同曾经每一个共眠的夜晚，他的下颔抵住司马的发顶，喉结滚动着暂时吞下所有犹疑，手臂如藤蔓禁锢他的双臂，将他强硬地嵌进这个不温柔怀抱，让心跳的轰鸣成为引领迷途之人重返现世的天音。

不知多久，或许一刻钟，或许一炷香，诸葛曲着的腿都有些发麻，怀里如同死寂般没有声息的冰冷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甚至又能吐出冒着毒液的话语。

“啧，松一下，勒得慌，你是章鱼成精吗，缠这么紧。”

诸葛听见着熟悉的毒舌，忍不住哼哼的笑起来，两人贴得太紧，声带的振动顺着无缝的拥抱压进司马的颅腔，带来一阵颤动，司马就这么听着他忽然笑了好一会，实在不舒服，“傻笑什么，放开我，等我恢复过来你就惨了。”

“哇哦，你同意啦，那我们什么时候启程。”诸葛心知这一局可以算他赢了，心下也松快起来，用起以前两人相处时的口吻，他略微改变姿势，避开刚刚倒在一旁的书架残骸，靠着墙，趁司马身体还虚弱，一把将他转过去，从背后抱住他，眷恋般埋进他右肩头的发间。太好了，是人间的温度。

浅蓝的发丝扫过脸侧，司马略感不适，有些痒，把头往左边一撇，又被强行掰回来，“越活越回去了？这么幼稚，我已经开始后悔了。”

“不许后悔。就这样呆一会……”诸葛依旧?着他，但力道放松不少，他紧耸的肩头也彻底放松，像只懒洋洋的大猫压在司马背上，事实上，他不停使用穿梭之术两天内从蜀山赶到稷下，再连续两日和那位善恶怪医制作针对司马的陷阱，确实十分疲惫。

“呵，放大情绪波动的药粉，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若不是这无知无觉的身躯，我也不会中招。”是了，从司马懿进到这件屋子，他所看到的“灰尘”，都是诸葛亮刻意制造的假象，这些粉尘实际上是两天前他故意布置的，就为了此刻让司马彻底动摇，释放被压制的人的那部分。“没办法，毕竟我已经拿着答案犯了十几年的糊涂，再错下去可真就是笨蛋，啊——都怪你这题太难解了。”

外头忽然升起几点亮光，传来一阵喧闹，有人被刚才的震动吸引。

司马侧头狠狠撞了他一下，听到诸葛发出一声惨叫还不放手，也是有些无奈了，“我的目标依旧没有改变。”

“至少现在你的体温回来了，我可不想抱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我说会帮你，是真的。”诸葛开始把玩他的双手，摸摸手背，温润的触感像玉石，捏捏掌心，能感到皮肉下肌理如浸水宣纸版舒展回弹，握紧拳头，包住两只制造无数悲剧又创造无数奇迹的手，诸葛心底泛起一阵微妙的安定感。“几岁了，还玩手，外面的人快到了。”有人不耐烦了。

“嗯……这么想走吗，我倒是无所谓，你想要我背你，还是打横抱你？”诸葛听着愈发近的声响，他感到司马的身体愈发僵硬。

啊，在紧张了，好可爱。

“好吧，好吧。回家咯~”

蓝色的流光一闪，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

或许未来没有变好，但还有时间，还不到结尾，一切还有机会。

爱，可是能穿越时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