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电?林沂感觉这间酒店的老板肯定能评上城市十大节能减排卫士。连他大学宿舍都不带这么断的。
这酒店总共就两层高,木楼梯上生着霉点,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吴灵用手肘拱了拱林沂,做贼似的压低了声音:“我觉得这家酒店有蹊跷,好像闹鬼了。”
当然了我的姑奶奶,林沂无奈,这里装的可全是你脑子里的那些魑魅魍魉。
楼梯没有灯,隐藏在一片黑暗里。吴灵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顺便借着光仔细研究着楼梯两边的墙面。
“诶,看这里。”吴灵指着一节楼梯旁的墙根处,那里有一个红色的手印,手印不大,掌纹清晰,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孩印上去的。
“这是血吗?”吴灵一边问,一边伸出手指在那手印上蹭了蹭,随后把手指放在鼻子下闻,她的表情闪过一丝遗憾:“哦不是,是油漆。”
林沂快给这女侠跪下了。李尘雾见状,也在一旁探头探脑,时不时和吴灵交流讨论。要说阅历,他从古代的聊斋志异看到现代的安全屋,应该是三人当中最丰富不过的了。林沂无奈,提着吴灵的行李箱跟在他们后面时走时停。
吴灵像是突然又有了个新发现,拉着李尘雾兴奋的趴在另外一块红色印记上研究个不停。林沂则站在了整条楼梯的中央,旁边开了一扇对着街道的窗。月光如纱,缓缓从窗外流了进来。林沂透过窗看着外面寂静的街道,纳闷自己入梦是不是多此一举,吴灵的胆子可比他想象中要大得多。
突然,窗外凭空出现了一张脸,那是个小女孩,她身体悬在窗外,脸上惨白,唯有一张红唇鲜艳亮丽。女孩身上穿着凤冠霞帔,上面金线绣的吉祥纹样在月光下像是活了过来,鸳鸯的眼珠转了转,死气沉沉的看着林沂。女孩凤冠流苏垂到眼前,看过来时竟然只有一片眼白!
“诶哟,你们走得这么急,连洗漱用品都没有拿。”红姨的声音从楼梯底下传来,林沂条件反射地转头,再转回窗外时,女孩早已不见了身影,一切快得仿佛只是林沂的一场幻觉。红姨噔噔噔的踩上楼梯,她的脸从暗处出现在月光下,上下翻飞的嘴唇也是一片鲜红亮丽。
林沂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楼梯就那么宽,他一后退,就撞进了李尘雾的怀里。李尘雾感受到了怀里人的僵硬,眉头皱了皱,看向前台女人的眼神忽地变得有些尖锐了起来。
红姨被他看地一僵,下意识把手里的东西全塞进了林沂手里,闭上了自己叽叽喳喳的嘴。李尘雾眼里的压迫感一闪而过,又恢复了他往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待林沂转身看去时,只看见他那一张笑嘻嘻的脸对着他说:“怎么了,亲爱的?”
红姨这才发现自己刚刚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她眯了眯眼,像是意识到了面前三人绝非善茬。她脸上的笑淡了下来,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去。
三人上楼,吴灵正想开锁进房间,林沂站在一旁,犹豫了一会儿对她开口说道:“如果房间里有任何动静,记得及时手机联系,我们就在旁边。”
吴灵点了点头,指着林沂说:“你们动静也小一点。”说罢,也不管自己丢了个什么炸弹,潇洒的挥手进屋了。她明天还要开会,想早点洗澡休息。
“动静?我们俩能有什么动静?”李尘雾没反应过来。
林沂被损友的炸弹炸的是焦头烂额,他面无表情的拿起钥匙开了门,没打算给李尘雾答疑解惑。门后房间就是正常的大床房,摆设偏旧,靠墙摆着台大屁股彩色电视,林沂估计这电视会是灵异事件的要素之一。
“啊,只有一张床呢,亲爱的。”李尘雾摸了摸下巴,身体凑了上来,“看来我们只能一起睡了。”
“你真的想在这鬼地方睡觉?”林沂抵着他的肩膀把人推开,李尘雾的手却得寸进尺地缠了上去,两人同款式的戒圈磕在了一起,发出叮的一声响,“和你一起睡,哪里都可以。”李尘雾说。
林沂皮笑肉不笑的把手抽了回来:“那我还是敬谢不敏了,我不随便和男人睡觉的。”
不随便?那就是会认真和男人睡觉了?李尘雾挑了挑眉,把林沂推到墙边,低下头问:“那你看我行不行呢?”
林沂头抵着墙退无可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视线不由自主的偏移开来。李尘雾看向他的眼神像带着温度,在他侧过去的那张脸上纵情点火。林沂被他烫地受不了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头转了回来。他伸出双手捧着李尘雾的脸,手指装作无意地划过他的唇,两人额头越贴越近,近的能从瞳孔里看见彼此。
终于,手中捧着的脸也慢慢滚烫了起来。林沂右手轻轻地在李尘雾脸上拍了拍:“再修炼一下吧,仙君。”
夜晚,林沂坐在床头,头靠着床靠背闭眼休息。李尘雾被拍脸后就消停了很久,老老实实坐在一边,也不睡觉,就光枕着手看着天花板发呆。如红姨所说,凌晨一到,酒店就把所有电都断了。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靠近窗户处才有一点外头照进来的月光。
这种安静维持了大概一两个小时,就被突然发光的电视机打断。林沂缓缓睁开眼,那老电视花着屏,黑白像素点反复跃动。突然,电视上的闪动戛然而止,一阵黑屏后,上面自动播放起一个画风有些诡异的黑白动画片。动画片里的火柴人一大一小,都有着一头长发。后面房子的样子林沂有些熟悉,但他想不起来是在哪里见过了。
一大一小火柴人手拉着手走进房子,大的火柴人突然掏出一把刀,捅穿了小火柴人的身体。小火柴人滑稽的倒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大火柴人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的布,盖在了小火柴人的头上。动画片停留在了这一幕很久,半晌,电视机屏幕闪了闪,又彻底黑屏了。
林沂盯着黑色的显示屏,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那线条房子,和吴灵诊疗室桌子上的那一张儿童简笔画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