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唐助理笑声爽朗:“看来您和江总关系很铁啊。以前他和闻总见面,我负责接待,哪怕我磨破了嘴皮子,一而再再而三地邀约,他也不肯和我们上酒桌……”
“他是卖阿程的面子。”
过了许久,久到轿车停在车位的白线里,林衡才徐徐回道:“单我一人,没本事请得动他。”
这话既是在推脱,也是说给自己听。
阿程和耀清的关系,无论是在酒会上,还是在私下里,始终没有确切的答复。
耀清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用言辞、用手势、用神态似是而非地暗示,暧昧地拨转着这个谜题。
就当他们是一对爱侣吧。
“哈哈怎么会呢,您说笑了……”
唐助理熄了火,拔了钥匙:“江总这种人,外冷内热,最念旧情了,只不过好些年没见,有点生疏了。只要您主动点,什么网球、电影展、马术比赛通通约上,不出一个月,二位的交情肯定更上一层楼了……”
唐助理一边说着,一边瞄着车内后视镜。
气氛冷森森的,唐助理渐渐哑了下去,莫名地不敢出声了。
林衡的左手虚握着右腕,视线抬也不抬,似有重重心事积在眼皮褶皱里:“如峰教你来劝我的?”
助理总算觉察到不对劲,他咧开嘴笑了下,啪地解了安全带,作势就要起身:“哪有,我就随口一提……十六七岁时朝夕相处的情谊,可谓是价值千金,是一辈子的财富……”
林衡摆摆手,示意对方不必下车替他开门。
他单手拎起后座上的枪灰色背包:“你怎么知道十六七岁时我和耀清朝夕相处?”
后视镜里,唐助理的表情僵了一瞬。
咔哒一声,林衡左手一推,长腿迈出车厢,“不用送了,我自己上楼,辛苦了。”
银亮的车门被带上了,嘭地一声轻响。
在轿车驶离的轰鸣里,林衡守在电梯前,盯着自己投在铅灰色宽门上的身影,忍不住用指节揉了揉眉心。
看来闻如峰私下调查未婚妻和江总的旧事了。
无妨,他一向谨言慎行,身正不怕影子斜,过去的事,就任闻如峰去查吧。
只要今晚不会打扰自己就好。
叮的一声,电梯门左右弹开,又缓缓合拢,载着孤身一人的乘客奔向顶层。
急速上升时,林衡按亮手机,点开某个APP,密闭的钢铁盒子令设备短暂地失去了信号,直到十秒钟后,他踏出轿厢,电子地图上的红点才加载成功。
“是林先生吗?”
刚一落脚,便有服务生热情地迎上来:“我带您去包厢。”
林衡点点头,他漫不经心地跟上服务生的步伐,目光却始终未曾离开屏幕。
地图上的红点迅速移动着,很快便驶离了芳泉酒店的阴影区域,接着调了个头,似乎要上高架,直奔城西而去。
看来唐助理回万峰大厦去了。
“林先生,您先请。”
服务生殷勤地撑开门,向林衡虚虚比了个手势。
林衡抬起视线,冲他点头致谢,从服务生身边掠过时,拇指从屏幕底端向上一滑,立时退出了方才的界面。
他不想让任何人发觉他在唐助理的车上装了定位器。
他做得很巧妙,下班前在公司拆了快递后,便匆匆钻进轿车,将攥在手心里的东西不着痕迹地贴在后座缝隙里。
有了这手准备,若是在他和郁燃对峙时,闻如峰突然赶来浪潮酒吧,他也能提前知悉,不至于太过被动。
林衡在桌边落座,服务生躬身替他添了柠檬水:“先生,要先来一份餐前面包吗?需不需要其他饮品?这里是酒水单……”
“不用,等客人来吧。”
“好的,我就在门外,有什么需要您随时……”